「怕什麼!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問了就回來,我自有主意!」
范志祥神色鎮定,讓親信儘管聽話前去。
這個親信無奈,主家的話怎麼能不聽?平時管吃管喝,又不是養兒子,本來就是養來送死的,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這人又沒有馬騎,就那麼跑向幾千人的軍陣前,怎麼看都顯得滑稽。
看看離宋軍陣前還有百十步,這親信覺得距離差不多了,慌慌張張想停下腳步,還猶豫著自己嗓子夠不夠宏亮。
正在這時,就聽高大全身邊一聲弦響。
正猶疑不定的這名親信心裡一慌,抬頭看去,迎著太陽也看不真切,只聽見破空的尖嘯聲,然後胸口一陣劇痛。
看著插在胸口的箭枝猶自顫動不休,一頭栽倒在地。倒在地上,有意識的最後一眼看見的就是主家正爬上馬,扭頭就向來的山谷里跑。
話已講完,刀兵相見,戰端一開,惟有殺敵。
高大全記得徐平跟他講的話,而且明確告訴他,作為一方主將,只有奮力殺敵,什麼講和談判都與他無關。戰陣之前,他饒敵人性命的惟一條件就是敵人投降,除此之外,他只能跟敵人分生死。
看著剛剛出谷口的敵人亂糟糟地奔回河谷里,高大全沒有任何反應。宋軍不進河谷,如果能在淥州一帶活下來,這些交趾土兵盡可以在裡面呆到戰事結束。不然的話,就到谷外的開闊地面對宋軍的箭雨,跟騎兵對沖。
徐平沒那麼高的覺悟,讓有限的兵力到山地里跟交趾土兵捉迷藏,就為了幾個沒多少人煙的土州。
范志祥奔回淥州後招集各個土兵首領,商量面對的局面,如何衝破谷外宋軍的封鎖。對於這數千交趾土兵來說,這個任務沒幾天時間是談不下來,談下來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把人集中起來,那時候谷外就不知是什麼樣子了。
李慶成只覺得兩腿發酸,雙眼看什麼都有些模糊,可衙門裡的徐平依然在忙碌,並沒有招見他的意思。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慶成算是深刻理了這話的意思。
直到太陽落到了山頂上,褪去了慘白的顏色,開始有了紅暈,衙門前總算開始冷落下來。
傍晚的涼風起來,吹到李慶成的身上,他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重新又抖擻精神,眼巴巴地看著衙門口。
譚虎出了衙門,看了看雙腿開始打彎,臉色發白的李慶成,笑了笑道:「李知州,外面等著辛苦了,官人讓你進去說話。」
「謝官人,謝提轄,小的不辛苦。」
譚虎看了他一眼,轉身頭前帶路。
站了大半下午,李慶成的腿都麻了,哪裡能夠走得動路?顫顫巍巍,像老太婆一樣一步一步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