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寒氣已經重了,李慶成縮著身子,看著河水,再看看周圍的人,怎麼也想不清楚就憑這些人手,憑什麼能在天亮時架起橋來。
突然李慶成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輕微顫動,嚇了一跳,回身一抬頭,就看見從州城方向一大片黑影正向這裡行來。
徐平看看天空,口中道:「譚虎來得正是時候,但願一切順利!」
地面抖得愈發厲害,耳中還有隆隆聲傳來,走得近了,李慶成才發現來的黑影是一大群不知多少牛車。
到了岸邊,譚虎吩咐人停下,到徐平面前叉手行禮:「官人,蔗糖務架橋的橋道第二指揮已經到了,恭請軍令!」
「且令他們準備!」徐平擺了擺手,「韓指揮,你再派水性好的人,到對岸對去把甲峒巡邏的士卒除了。你手下再出兩都人馬,分別從上下游涉水過河,到對岸守住,讓橋道指揮專心架橋。」
韓道成應諾轉身去分派手下。
橋道是宋軍廂軍中的專用番號,專指修僑鋪道的廂軍,凡是位於交通要道上的州府都有設立,蔗糖務的鄉兵一樣沿用這番號。
來的橋道指揮得了軍令,分成兩撥,一左一右分開,在岸邊忙碌起來。
凡是有條件,都不會只架一座橋樑。軍情不等人,容不得任何意外,兩道橋樑可以互為備份,應付各種想不到的意外。
李慶成只見一眾兵士把拉車的牛從車上卸下來,並不讓它們離開,而是從車上取下一塊塊木製的構件,就在岸邊拼湊起來。用不了多少時間,拼成一個巨大的轉輪,順便把牛套上,改成拉動這轉輪的動力。
巨大的牛車被推到岸邊,用楔子塞住,上面蓋的油布才被掀起來。
原來車上是巨大的竹排,大約兩尺一幅,整整齊齊地排在車上。
李慶成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礙於身份,他也不好問別人,只好做個悶頭葫蘆,等時候到了揭曉。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上下游都有人來報,就是對岸都料理妥當。
徐平抬頭看看,天上彎彎的月牙已到了到了半空。估算時候,再有半個多時辰就該到黎明天亮的時候了,對譚虎道:「開始吧!」
譚虎得令,跑著去吩咐了兩邊的橋道指揮,回來復命。
徐平又道:「派人回去通知要進軍甲峒的各指揮,立即準備,天一亮就渡河,打下甲峒之後吃早飯!」
譚虎應諾,吩咐幾個親兵,帶了徐平的信物,分頭去通知各部。
李慶成站在一邊,一直注意著架橋的橋道指揮。只見他們揮起鞭子,趕著牛走起來,那巨大的木輪開始緩緩轉動。隨著木輪的轉動,牛車上的竹排便被繩子拉著向河裡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