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一個土兵首領高聲吩咐,隊伍慢慢停了下來。
這些土兵來自十幾個小勢力,互不相統屬,要不是淥州已經搶光,而范志祥說的又太嚇人,他們很難湊到一起做一件事。
「呯!——呯!呯!」
正當土兵們在谷底紛紛找地方喘口氣,順便吃點東西的時候,南側山上突然響起幾聲爆響。
眾人被嚇了一跳,雞飛狗跳,有眼尖的就看見頭頂天空隱約有一團青煙,在晴朗的天空中好像一朵淡淡的花。
丁峒主從地上蹦起來,仰著脖子看著天空,等到青煙不見了才垂下頭,向地上啐了一口:「直娘賊,定然是宋軍的探子,向谷外報軍情呢!」
范志祥已是驚弓之鳥,緊張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呸,都來了這些日子,你還是孤陋寡聞!也難怪你一直守在那樣一個又窮又小的地方!這東西叫煙花,蔗糖務的宋人經常拿來在山裡示警,節慶日子的時候,他們還放了湊熱鬧呢!」
「你又知道!我還說是響箭呢!見鬼的煙花!」
范志祥一邊嘴硬強辨,一邊看著天空,臉色陰沉。自己招集來的這些土兵也有三四千人,說起來不少,但谷外宋軍明顯訓練有素,結果不容樂觀。
山谷外,隨著一聲號角響起,軍營里的兵士紛紛列陣,在谷前排開。
高大全披掛整齊,提了長槍,翻身上了馬,直向陣前而去。
自前天把出谷的一隊土兵嚇跑,就再沒了聲息,他在這裡呆得也有點無趣。聽說諒州城都已經攻破了,他卻還在這裡養膘。
太陽過了頭頂,繞到了身後頭,把影子鋪在身前。
高大全騎在馬上,安靜地看著前方的山谷。這幾天派出去的探子報了淥州那裡的情況回來,他知道到那裡搶掠的交趾土兵在那裡待不久了。
淥州、思陵州及其附近山區,原來人戶也不過一千多,一下湧進去四五千人,哪裡能禁得起他們折騰。加上韓綜組織了有計劃的撤退,雖然沒有堅壁清野的效果,大量的物資糧草還是已經轉移走了,地方根本就養不起這麼多人。
這個地方地廣人稀,農業極不發達,淥州水田又少,農人一年忙到頭,收穫的糧食連家裡妻小都填不飽肚子。說得難聽一點,要不是讓治下百姓吃糠咽菜,甚至用樹皮野草裹腹,那些土官頭人都收不上糧食來。
這種窮困地方,再怎麼搶也沒什麼油水,這也是徐平堅持宋軍只守谷口而不進山驅趕的原因,沒多少日子,進去的交趾人就要被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