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指著砲尾上的鉛配重塊道:「看,那些鉛塊厚薄不等,輕重不一,放上不同的鉛塊,拉了上去銷住,發砲的時候,突然打下銷子,石彈便就飛了出去。石彈也不是一樣大小,分成大小兩種。用不同重量的鉛塊,配上大小不同的石彈,石彈飛出去的距離便就遠近不同。」
石全彬看著似懂非懂,口中道:「有道理,不過看起來還是不夠精細。」
徐平笑道:「石砲只能打個大概,又能有多精細?若是要精細,其實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調整。」
說到這裡,徐平走上前指著裝彈的砲杆道:「這砲杆其實長短也是可以調的,越長打得越遠,短了則就近。不過戰事一起,講究是在最短的時間打出最多的石彈,所以這個地方一般是不調的。」
石砲用的是離心力,砲杆越長半徑越大,石彈飛出去的速度也越快,確實能夠細調,不過打起仗來意義不大就是了。砲杆的盡頭就是彈兜,這個必須是活動的,砲杆到了最高點才能剛好讓石彈飛出。如果石彈不能飛出去,玩笑就開得大了,砲毀人亡是必然。
石全彬上前仔細看了一遍,雖然原理還是看不明白,直覺得是覺得這東西製作精巧,裡面機關不少,心中一動,對徐平道:「你這裡還有沒有多的?最好是小一點,日後我回京的時候也帶一架回去,讓官家看看。如果用起來方便,便讓京里的都作院照樣做上一些,發到軍里去守城。」
這個年代畫圖紙是不成的,徐平是能畫出來,可沒有人能夠看懂。而現在工匠能夠看懂的那種示意圖,徐平又畫不好。
想了一會,徐平道:「這東西就是再小,一輛牛車也難裝下。而如果拆散了,我怕你到了京城裡裝不起來,也鬧笑話。這樣吧,我們回去之後,我尋個手巧的,給你做一個特別小的,花瓶大小也就罷了。小雖然小,一切都照著這裡的石砲來,你也好帶進宮裡。」
這實際上就是個小孩玩具了,徐平口上說著,心裡想著做的時候一定要多做幾具,除了送石全彬,等過幾個月自己回京,也是給孩子的玩物。
此時已經到了明道二年,徐平一邊在諒州打仗,一邊挖空心思想調回汴梁。隨著時間臨近,徐平的目標也越來越明確,就是三司鹽鐵判官。按制三司每部應有判官二到三人,此時的鹽鐵司判官卻只有宋庠一人,而且這種局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簡直就是專門等著徐平回去。
宋庠是天聖二年的狀元,中國歷史上非常罕見的連中三元的人物,比出身那是比徐平強得多。但徐平強在地方上經驗豐富,而且有治績,主持蔗糖務與鹽鐵司打交道也多,吏事熟悉。
三司判官不是個好職事,除非當跳板,不然真正有門路的人是不會接這個職務的。三司使作為宰執四入頭之一,經常有得寵的大臣在這個職務上鍍一下金,幾個月升任宰執,一年幾換都是常事。結果就是三司使對三司的日常事物並不熟悉,經常由三部副使主持三司日常事務,而一些具體的髒活累活便落到各部判官身上。
三司判官的任職條件很寬泛,從員外郎到郎中,只要官階不高過本部副使就可以。而且由於事務太過繁雜,一般都要求久任,一當七八年近十年的大有人在。徐平不怕事務太多太累,這幾年他也是經驗豐富,自信應付得來。至於久任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在家門口上班,怎麼說也是舒心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