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佛瑪坐在王位上,面色平靜,沒有說話,靜靜聽著李仁義訴說著諒州之戰的情形,以及徐平如何對自己說的,為什麼放自己回來。
到了最後,李仁義道:「宋軍主帥徐平,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後生,憑了天大的僥倖才有現在這局面。依小的想來,他在我面前諸多做作,想來是要離間我們君臣,坐收漁利。」
李佛瑪既不憤怒,也不欣喜,只是平靜地看著李仁義,示意他說下去。
李仁義只覺得頭皮發麻,李佛瑪這個人,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兩人相處這麼多年,李仁義深深知道,現在他的這種表情,就是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不復從前那樣無條件地信任。事後自己可能什麼事情都沒有,也可能就此被打入深淵,沒人能夠猜透這位帝王的心思。
當年繼位的時候,發生「三王之亂」,李佛瑪諸般做作,不但成功登上王位,還贏得仁義美名,迅速把其他兄弟都看管起來。不是早有安排,哪裡能夠那樣乾淨利落?可偏偏別人眼裡的李佛瑪重情重義,仁厚無比。
李仁義硬著頭皮接著說道:「依小的想來,宋軍把我們這些放回來,必是存了異樣心思,想升龍府里內訌,他們再行僥倖之事。」
「哦,那你說,宋軍會不會來攻升龍府?」
李仁義小心答道:「我小的看來,宋軍不會立即撤軍,但也不敢過富良江,當會在對岸看我們城裡的動靜。」
李佛瑪對李仁義笑了笑:「為什麼這麼說?我交趾的數萬大軍都被宋軍打掉了,現在城裡不過五千兵丁,他們怎麼不乘勢攻城?」
「升龍府城堅池深,不是邊疆小城可比,宋軍一兩萬人,怎麼能夠攻破此等大城?一旦頓于堅城之下,我們交趾其他地方的軍隊及時勤王,那時宋軍就要面對我們內外夾攻,攻守易勢了!」
李佛瑪開懷笑道:「說得好,宋軍攻城,倒是給了我們反敗為勝的機會。說得好,看來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不用理會那些宋人了!」
正在這時,一個內侍快步沖了進來,向李佛瑪行禮道:「聖上,剛剛守城將軍來報,宋軍已經渡過富良江了!」
「渡船不是都看管起來了嗎?他們怎麼渡江的?」
李佛瑪猛地站了起來,瞪著進來的內侍。
「是——是他們有騎兵從上游過了江,然後沿岸而下,奪了渡船……」
李佛瑪冷哼一聲,對內侍道:「命人查清楚,宋軍騎兵是從哪裡渡江,等到此戰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