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我自是奉旨行事,不得不小心!你的吃食,不能從外面亂買,需得我看過的才放心!」
孫七郎在一邊道:「你看過就好?」
「當然要看過!」
孫七郎看了看任守忠,也不囉嗦,對徐平道:「官人,早上我們過來的時候,河邊看到個兔兒,我去抓了來,讓閣長看著烤熟,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說完,轉身向河邊走去。
孫七郎別的本事沒有,這種爬樹掏鳥,下套捉兔的手段,那是再沒一個人比得上了。徐平看了看任守忠,到門前樹下站住,看孫七郎施展手段。
正在這裡亂鬨鬨的時候,從州城方向跑來一個人,下人裝束,到了驛館門前,氣喘吁吁地道:「敢問邕州來的徐官人是不是在這裡?」
徐平摸不著頭腦,自己在這裡可沒什麼熟人,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走上前對那人道:「在下徐平,從邕州來,你莫不是找我?」
「正是,正是!」那人摸了一把汗,遞了一張名刺上來,「我家相公聽了徐官人到了道州,很是欣喜,正要過來拜訪!」
聽見這下人稱自己主人相公,徐平已經猜到了一點。接過名刺,打了開來,上面除了一些例行的格式,官職只簡單填了三個字:「秘書監」,緊跟著兩個字的姓名:「丁謂」。
果然是了。
丁謂最早被貶到崖州,後來遇恩,改為道州編管。前段時間趕上大赦,得以秘書監致仕,此時已經是個自由人了。不過他的身份實在敏感,得罪的人也是滿天下,仍然是被勒令住在道州,不得隨便搬家。
這是大宋開國以來的第一大權臣,其手段至今讓許多官員心驚肉怕,就連太后掌握朝政大權,也不敢讓他履足中原。
丁謂一出,天下大亂,現在掌政的上上下下,都希望他老老實實,最好快點在這邊遠小州老死,一輩子也不要再接近朝政中心。
徐平來到這個世界,最早的聽到的兩個名人,一個是寇準,另一個就是這位丁謂丁謂之相公了。
把名刺合上,徐平交還給那位下人,沉聲道:「我一個邊疆小官,後學末進,如何擔當得起?」
那人收起名刺,朗聲道:「官人在邕州為官,治財賦,括數十萬蠻人為丁,平交趾,萬民稱頌,官聲滿天下,我家相公仰慕得緊,自然當得起!」
丁謂為執政,不但外朝大臣被他死死壓制住,就連宮裡內侍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任守忠至今都心有餘悸。聽見這位災相過來拜訪徐平,心一下就提了起來,作色道:「丁謂一個犯官,道州編管,不得交結大臣!如此放肆,竟然敢置禁令於不顧,公然與邊疆守臣結交!」
那下人正眼也不看任守忠,接過名刺收起來,對徐平道:「相公馬上就到,官人要不要洗潄一下?」
徐平指指任守忠:「這位閣長是太后派來看管我的,如今卻是不能自己作主,只好得罪丁相公了。」
說話間,州城方向又來了兩人。一個騎在一頭青驢上,另一人牽驢,一直向驛館方向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