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告別了徐平,由劉沆帶著去了兵案的官廳先核查名單,再照名單抓人。
春天的陽光從門口窗戶爬進來,暖洋洋地烘得兵案官廳里有些慵懶。
當值的吏人強打起精神,抱著各種名籍往來穿梭,供中間案几上的三位官員查閱。
司馬池手裡拿著昨天王曾府前記錄的名單,在中間高聲唱名,姓甚名誰,在三司里的職司,一個一個念下去。
吳遵路和劉沆兩人趴在案几上,對照著名籍一個一個搜尋。對上了名字便隨手批一張傳票,讓旁邊的廂軍軍官帶人去抓人回來。
把手裡的名籍放在一邊,吳遵路嘆了口氣:「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才核對了二十多個人,就有五個查無此人!難不成昨天有很多是隨口編的名字?」
這時司馬池正念道:「劉三水,鹽鐵司設案前行——」
劉沆聽到不由就笑了起來:「不瞞二位,昨天我也在王相公府前,報的就是這劉三水的名字。當時也沒有人查驗,也沒讓眾公吏互保,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估計有很多人也是跟我一般,當時隨口編一個名字糊弄了事。」
吳遵路搖頭:「這是圖的什麼?」
「哪個知道王相公記下人名來要幹什麼?心裡有疑慮的,自然就隨便編個名字讓書吏記下來,秋後算帳也找不到他的頭上。」說到這裡,劉沆的臉色嚴肅起來。「而且,那些帶頭鬧事的心裡有鬼,只怕他們根本不會留下真名。也就是說,我們如果只是按照王相公的名冊拿人,那多半就把主犯放過去了!」
這個道理很明白,只有那些一心怕被裁掉,對自己昨天行事又沒有什麼概念的人才會把名字留下來,這些人偏偏最無辜。
司馬池和吳遵路都是多年在底層摸爬滾打的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問劉沆:「你昨天一路隨行,對事情經過比我們清楚得多,鹽鐵司這裡定然有了對策。何不說給我們知道,一起合力行事!」
「哪裡有什麼對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劉沆只是搖頭,「現在惟有把能夠確認的人先抓起來,慢慢審問。數百人之眾,只要下功夫,總能問出點什麼來。」
與此同時,徐平長官廳旁邊的一間小偏房裡。
兩個壯漢被索子捆了手腳躺在地上,吃力地伸長脖子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突然聽見門響,兩個漢子幾乎同時在地上打一個滾,回過身子來,看著門口。
徐平抬腳進房,看了看兩人,隨手把門關上。
見徐平一身紫色官袍,兩個大漢心裡不由緊張。活了這幾十年,還沒有跟紫袍官人打過交道,聽說這些人都上知天文,下吃地理,極難哄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