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新條例的時候,都是各司判官和長官參與,他們並不陌生,可以向本衙門的人宣講。再有兩三天的時間,刻書局會印新條例出來,到時分發給各位。如果有疑問,可以問各衙門的參與編寫的人員。諸位,莫把這事情等閒視之,新修條例是三司的大事,參與的人員事後都會錄功。在本衙門裡做得好的,一樣會錄功,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
說到這裡,徐平掃視眾人一眼,加重語氣道:「如果對新條例漠然視之,在本衙門敷衍塞責,推行不力的,會有處罰。醜話說在前頭,莫謂我言之不預!」
見眾官員都不說話,徐平道:「好了,明天誰第一個給新來公吏講規矩?萬事都是開頭難,第一個講的記一功!」
官員們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站起來主動要求。大家都是第一次,誰知道到時講的合不合徐平心意,又是個什麼評價呢?凡事隨大流雖然沒有出頭的機會,但卻是最安全的。大家都是當了多少年官了,這一點自然明白。
正在這時,一個頷下一絡黑髯的中年人站起身來,朗聲道:「既然諸位同僚如此謙遜,在下不才,願明天做第一個講的人。」
徐平看站起來的人,正是新近調到三司判開拆司的呂公綽,宰相呂夷簡的長子,笑了笑道:「好,開拆司掌三司的公文出入,最為緊要,你來講最好。」
開拆司相於三司的收發室,極為要害的部門。徐平不知道呂夷簡安排自己的長子任這個職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但從此之後,三司的大小事情都瞞不過呂夷簡的眼睛卻是肯定的。而且作為長子,呂公綽一向都是呂家對外聯繫的人物,凡是官員請託呂夷簡辦事,或都平時送禮之類,全都是呂公綽出面。
這次打掉了劉太師為首的公吏勾結,實際還牽涉到很多權貴人家,只是死無對證,再加上徐平幾個為首的官員不願深究,事情就那麼過去了。這些高官權貴之家,徐平可以肯定有呂家,而且極大可能就是呂公綽經手的。再說呂夷簡以宰相之尊,不可能過問這些小事,但家裡缺了錢又不行,只能靠呂公綽出面各方撈錢。
現在把呂公綽安插到三司開拆司,就絕不可能再出現上次這樣的事情,鬧到那麼大了呂夷簡還不知情,最後非常被動。
呂公綽一副公忠為國的樣子,向徐平拱手:「下官剛調到三司來,自然要為三司的事務出一份力。雖然我對三司規矩也是剛熟悉,不過長官用到了,那就議不容辭!」
「如此最好,只要用心,我給你記上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