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都有哪些。」
「自公吏開始聽各司官員講三司規制,就有官員有意籠絡這些公吏。當然,大多數官員只是想著過段時間能夠挑能幹的進本司,但有一些動機不是如此單純。」
見徐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劉沆接著道:「尤其是開拆司呂公綽,他是第一個給公吏們宣講的,當時課後提問題沒人回答很是尷尬。有一個唐州來的孔目,名叫陳正平,主動站起來回答,圓了場面。」
「這不是很好嗎?」徐平面無表情地道。
「唉,本來這是好事。可從這件事後,陳正平曾經主動去找過呂公綽,此後兩人來往就很密切,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官員和小吏的交往程度。還有,那個陳正平突然手頭就活絡起來,經常請身邊的公吏吃喝遊玩,現在已經很得小吏們的人心。」
聽到這裡,徐平哪裡還不知道劉沆的意思?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好久沒說話。
劉沆有些著急,身子向前道:「副使,那個劉太師之禍的前車之鑑未遠!」
徐平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你想讓我怎麼做?把那個陳正平退回到唐州去?還是直接除名勒停?」
說到這裡,徐平搖了搖頭:「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走了一個陳正平,只要他們有心,自然會再找個李正平,有什麼用?想找總能找到人的!」
「難道,我們就這樣坐視不理?那何必費這許多功夫!」
「當然不是,我們這些人起早貪黑,做了這麼多事,如果一切還都跟原來一樣,你們即使不埋怨我,我自己也心裡過意不去。——沖之啊,你們要讓這些小吏安心規規矩矩地做事,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自然是應當賞罰分明,尤其對那些害群之馬,絕不能姑息養奸,一定要即時清理出去!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苟且一時,日後必有大禍!」
徐平點點頭:「不錯,處理潰爛膿瘡,心思要果決,手段要嚴厲,確實是對的。但是,所謂賞罰分明,第一重要的是賞,罰就等而下之。賞一次頂得上罰十次,如果賞一次只要一貫錢,那麼就不捨得這一貫錢,那麼造成的損失就會遠超一百貫。」
見劉沆有些不以為然,徐平又道:「人呢,尤其是居上位者,總是覺得雷霆手段才能顯出自己的威嚴,而往往會偏向刻薄寡恩。濫賞固然不可取,但當賞不賞危害更大。就像你說的這個陳正平,我猜得不錯的話,拋開他攀附權貴不談,各方面在同時的公吏中應該都是不錯的,我說得對也不對?」
劉沆點頭:「副使說得不錯,他學得快,記得牢,確實比其他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