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崇文院的路上,徐平迎著晚風,只覺得心情一下子輕鬆了很多。事情說開了以後事情就好辦了,自己不參與現在朝政的爭論,安心做好三司的事情就好。相對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既避開了政爭的漩渦,又能給自己積累政績與聲望。
在三司任職半年,徐平漸漸熟悉了三司的事務,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前一段時間對衙門具體事務不熟,做事還有些束手束腳,現在事務熟了,人也換了,顧慮也就少了。
回到崇文院,剛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沒多久,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過來,手中還捧著什麼東西,上前對徐平行禮道:「郡侯,漫漫長夜難挨,我們幾個剛剛去州橋上買了餛飩來吃,也給郡侯帶了一些回來,正好趁熱吃了填填肚子。」
徐平見來的是天聖二年進士第五人,館閣校勘、國子監直講曾公亮,笑笑道:「你們有心了,先放在這裡吧,過一會吃。」
曾公亮把手裡的盛餛飩的碗放下,順勢就立在了徐平身邊,恭聲道:「下官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一向不曾到府上拜見,甚是慚愧。」
徐平並不怎麼招攬士人,自己也不以詩文為名,讀書人便沒有請教詩文的藉口,是以家裡雜七雜八的客人一向不多。三司任職,屬下的官員多是老成持重,仕宦多年的人,年輕官員很少,請教巴結的事情也少。聽了曾公亮的話,不由有些不太明白。
見徐平面色有些疑惑,曾公亮道:「下官是福建路泉州晉江縣人,族裡有人到邕州蔗糖務謀生,多蒙郡侯照料,甚是感激。」
徐平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這就是個套近乎的藉口,或許他家族裡確實有到邕州的,但徐平照料什麼的就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福建路到邕州的以十萬計,徐平能照料幾個?
曾公亮又沒話找話地說了會閒談,才問道:「聽說明天三司新開的鋪子就開張了,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賣?是不是只限零買?」
說到這裡,徐平才知道他過來找自己說話的目的,原來是為了新開鋪子的貨物。
曾公亮一切都好,就是有些貪財。中進士之後到越州任會稽知縣,本來頗有政績,結果卻因為在縣裡面置買田地,事發之後被貶去監湖州酒稅。由高第進士知縣一下子被貶成監當官,曾公亮這個跟頭可是栽得不輕。就這還是有本族的熟人,當時任越州幕職的曾鞏的父親曾易占幫他轉圜,不然處罰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