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徐平就感覺出來了,這種時候站班真不是個好差使,看著新科進士們激動萬分的樣子,圍觀的官員卻早已沒有了這份激情。想起自己當年還算是個冷靜的,唱名的時候還是激動得心怦怦直跳,現在卻早已沒有了那份感受。
李覯家窮,來京城的時候只是向親戚朋友們借了路費,接下來的謝恩銀和期集的費用他是掏不起的,全部都著落在徐平的身上。出門的時候,徐平給了他一百多兩銀子帶在身上,算作今天的花銷。沒有徐平的支持,李覯得到處去借貸了。
除了李覯,這屆進士還有兩個人,徐平受別人所託加以照拂。
一個是狀元張唐卿,韓琦託過徐平。張唐卿是青州人,在韓琦中進士之後通判淄州的時候曾去拜訪,深得韓琦賞識。如今天聖五年的進士,徐平的官位已經高高在上,有足夠的能力提攜別人了,同年們有這種事情,基本都托到徐平這裡來。
另一個是文彥若,文彥博的同父異母弟弟,中的是第三等,當初授初等職官。雖然文彥博的父親文洎此時任三門白波發運使,也是中等官員,但比徐平這樣的侍從近臣還是差得太遠,在朝里並不能說上什麼話。
此時的文彥博以太常博士通判兗州,是徐平多少年前任的官職了,還沒有得到召試學士院的機會,比帶著館職任開封府推官的韓琦都還有些差距。而另一個同年包拯,此時還在家裡奉養老母,沒有出仕。狀元王堯臣守喪,趙概知洪州,趙諴知汝州,吳育通判蘇州,這就是天聖五年進士中的佼佼者如今的現狀。
徐平以右司郎中,龍圖閣待制任鹽鐵副使,遠超出眾人之上,是當然的核心。
范仲淹與徐平並肩走在一起,出了東華門,對徐平道:「雲行前天上了在開封府新設營田務的札子,隸三司屬下。事情雖然可行,但營田務向來都隸州縣,現在轉隸三司,是否有些不妥當?」
徐平道:「范待制這話說得有些差了,地方的營田務雖然歸州縣管,但帳籍考課一向都在三司。無非是三司不管地方,委託州縣管理罷了。開封府屬縣都離京城不遠,三司可以直接管轄,委託地方反而不便。再說開封府事務繁雜,不管是開封府衙,還是諸縣鎮公事提舉司,都沒有那個精力辦這件事,還是不麻要煩他們的好。」
范仲淹點頭:「這樣說也有道理,那租稅怎麼辦?」
「既然不隸地方,租稅自然是比照民田一樣照交,不讓開封府虧了租課。不過差役就免了,地方上這也是客戶,不服勞役的。」
以前的營田務都在外地,本就是由知州知縣兼著提舉,收入也直接算到地方收入,三司只是記帳而已,也沒有什麼賦稅差役的問題。在開封府直接由三司管理,土地是開封府的土地,收不到稅對開封府的官員考課不公平。當然徐平也可以直接免營田務的稅,不過是三司從帳上給開封府抵了就可以,但那樣對營田務的官員不好考核,還容易形成獨立王國,想來想去還是一樣交稅。這樣一來,多了地方官府的監督,管理也不麻煩。
事為之防,曲為之制,是大宋的祖宗家法,很少給官員專權的機會。就是當年徐平在蔗糖務,也是有韓綜這個同提舉,他是負有監督責任的。這種做法的好的地方,也有掣肘太多不利天官員做事的地方,有利有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