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茶杯放下,梅堯臣對王素道:「仲儀昨日不在京城,可是錯過了一樁大事!」
王素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朝里又出了什麼事情?」
「不是朝政,是歐陽永叔的終身大事!」梅堯臣連連擺手。「昨日學士院晏學士請我們幾位到他家裡赴宴,給永叔保了一樁媒。」
徐平知道是前幾日晏殊說過的為薛奎家裡的女兒做媒,在一邊微笑不語。王素卻不知道,急忙湊上前問道:「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娘子?如此福氣!」
尹洙微露笑意:「是資政殿大學士薛侍郎家的二娘子,年紀剛好合適。永叔剛剛進京城沒多久就有這麼一樁親事,郎才女貌,確實福氣。而且晏學士不只做這一份媒,還把薛侍郎家的三娘子許給了前科狀元王拱辰,喜上加喜。」
因為徐平的關係,王素跟王拱辰也熟識,聽了這消息,不由得喜動眉梢,端起桌上茶杯來道:「確是大喜,來,先以茶代酒,賀永叔!到了晚上,我們盡醉而歸!」
入下茶杯,梅堯臣道:「可惜富彥國被晏學士留住了,今天不得出來,少了一人。」
尹洙道:「沒有什麼,有了仲儀這處地方,以後我們相會的日子多得是。」
富弼是晏殊的女婿,既然到了岳父家裡飲宴,妻子順便回娘家,哪裡會隨便放他出來跟朋友聚會?今天就少了他。
在西京洛陽的時候,這些人天天飲宴習慣了,到了京城,因為要自己掏錢,天天去那些豪華酒樓他們可負擔不起,都憋得難受。到城外來,田園裡頭,成本降下來,又不會平白掉了身份,心裡已經默認王素這裡是以後的聚會地了。
一個好漢三個幫,官場上總得有志趣相合的人幫襯,王素也沒有話說。
喝著茶,聊會閒話,尹洙和歐陽修幾人便與王素討論起詩文來,徐平插不進嘴去。
講大的原則,徐平有前世的歷史知識,什麼古文運動,文章要重視內容而不要專注於詞句,這些徐平能比他們講得更先進。但若是具體到哪一篇文章,哪一句華而不實,哪一句辭意兼工,這些徐平就真地講不上來。反正跟這些人屬於不同的政治集團,已經有了一層隔閡,徐平也沒有必要上趕著湊到他們面前沒話找話。
其他人也知道徐平不擅長這一方面,雖然保持著足夠的恭敬,但也很少跟他說話,只是幾個人說得熱烈。
正在這時,劉小乙帶著徐平莊上的兩個莊客,手裡提著小籠子,捧著罈罈罐罐到了河邊。見到徐平坐在這裡,急忙上來見禮。
徐平看著莊客手裡的小籠子,問道:「怎麼樣,這莊子四周有沒有蟈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