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郎賠著笑道:「節級說哪裡話,誰不知道我這裡賭得最直!多今夜手風有些不順,要不歇一歇喝兩杯酒?」
彭節級頭也不抬,粗聲道:「說什麼鬼話,我正覺得晦氣去了,要大開殺戒!再來,再來!我前些日子賣了兩匹馬,看你有沒有本事把錢拿了去!」
蔣大郎把幾枚銅錢放進碗裡,對一邊站著的童七郎道:「七哥,不再玩兩把?」
童七郎冷冷地道:「我錢輸光了,站在一邊看你們熱鬧就好。」
蔣大郎笑笑,又對另一邊坐著的幾個人道:「你們呢?下不下注?」
這幾個都是在黃河上吃飯的,有家裡有船的員外,也有專門走私販賣禁品的,也不說話,隨手就掏了賭注扔在桌子上。
這些人中童七郎賭得最精,最多就是一貫錢,輸光便住手,絕不再加錢下注。他到這裡來更多的是給蔣家捧場,自己並沒有多大的賭癮。蔣大郎自然知道他的這個習慣,每次都問他一句不過是個儀式而已。
在這張桌子周圍,還有幾個賭攤,聚的人更多。那些都是本地的窖工和獵戶,他們賭不大,自成一夥。
很多窖工每月賺的工錢基本都扔在了這裡,搞得童七郎為了防止他們一發工錢便輸光了沒錢吃飯,工錢從每月發放改成了每天發。反正再怎麼賭,每天就那麼多錢。
月上半空,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時分。萬籟俱寂,河陰這個偏僻的小縣已經進了夢鄉。但在廣武山中這個小山村里,卻正到最熱鬧的時候。今天宰殺的豬已經被煮得爛熟,大塊切了端上來,開封府買過來的好酒盡情飲用,這都是蔣家附送的。
彭節級飲了一杯酒,咬了一大口肉,正要把手中的銅錢撒下去,突然,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而且伴隨著慌亂的叫喊。
被這聲單打斷了動作,彭節級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直娘賊,哪個潑才死了老娘,跑這麼快趕著回家奔喪嗎?!」
話聲未落,一個年輕莊客從門外搶進來,腳步踉蹌,滿臉驚慌地對蔣大郎道:「大郎不好了,村子外面來了許多人,拿刀拿槍,直向裡面來!」
蔣大郎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有沒有看清是什麼人?」
「黑夜裡哪裡看得清?他們又連個火把都不點,到了村子便就直闖進來,看著就不是好路數!我兄弟上去盤問,一下就被打倒在地,拿索子綁起來了!」
聽了這話,蔣大郎不由有些有足無措,轉身對彭節級道:「節級,莫不是你來的時候惹了什麼人,尋到我莊子來了?河陰縣裡,可沒有我家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