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柳三變頭以已經花白,神情落魄,徐平原來想說的一些重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人已老,過去的就都過去吧,他還真能像張士遜一樣,五十了才發跡?
想了想,徐平嘆了口氣,問柳三變:「你費了如許心力,定然也是有事求我。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柳三變樣子忽然有些靦腆,扭捏起來。
徐平不覺失笑:「有話就直說,你看我這裡客人不少,不能多在這裡陪你。」
「下官是想,是想,如今年歲大了,想求一個近便的去處。依朝廷慣例,新科進士兩任知縣,都是一近一遠。下官上一任在餘杭,慣例大多是要到川峽或嶺南去,不知待制能不能為下官說句話,就在陝西路或者河東路找個方便小縣?」
聽了這話,徐平笑道:「你還真是敢想!據我所知,因為你在餘杭跟當地官妓來往過於密切,有失體統,審官院要找個小州讓你做幕職官去。你竟然還想著要更進一步,到河東陝西當知縣?自己心裏面沒有數嗎?」
聽了徐平的話,柳三變如遭了雷擊一樣,茫然無措。
徐平道:「罷了,你的話我記下了,有什麼結果,你只管在家裡安心聽消息吧。」
第140章 党項細作
柳三變站在那裡不住地搓手,徘徊不去。按道理講,僅僅是從徐平這裡知道了自己要被降一等使用的消息,就不枉了他花這麼多心力制新曲。好歹官宦世家,有些人脈,到處活動一下,說不定就把事情翻過來。
但問題是,柳三變找誰去?朝里當權的,都對他這個浪蕩才子有成見,不會給他好的差遣。滿朝大臣,也就徐平這個新進最好說話了。
心中千迴百轉,最後化作一聲長嘆:「待制多多費心。柳七年近五旬,比不得少年時候,實在難以遠行。就是做幕職,也希望能到個近便州軍。」
說完,柳三變從懷裡取了一本小冊子出來,雙手遞給徐平:「這是下官一生的得意詩詞結成一本小書,前些日子印了出來,聊慰平生。待制萬不要閒嫌棄敝陋。」
徐平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接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