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又道:「臣自邕州回京的時候,路過道州,丁謂曾經前來拜訪。他已經是耄耋老人,再無當年爭權利之心,只想安渡餘生。」
趙禎沉聲道:「徐平,你想說什麼?」
「臣想說,丁謂如今餘黨盡去,不過一尋常老人而已。他一心念著的,是想在老去之前再回中原。依丁謂過往劣跡,自然不能允許他回京城,但不知是否可以讓他到近便州軍安置?比如光州唐州等地方。也了了他的心愿,也不至於再回朝作惡!陛下大赦本就是聖德事,多此一項又有何不可?」
趙禎看著徐平,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如今丁謂黨羽星散,又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念他往日勞苦,移近便州軍也是應當。」
丁謂只要向京城挪一挪,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驚肉跳。不是看自己不順眼,想著要控制三司嗎?那便就讓丁謂離得近一點,看宰執們怎麼去想。
政事堂裡面,王曾或許是最不怕丁謂的,當年能扳倒他一次,現在這種局面自然就能扳倒第二次。但是呂夷簡可不同,什麼培植黨羽,獨攬大權,這都是當年丁謂玩剩下的。講起對人心的把握,對事情的敏感,包括做事的能力,人情冷暖,呂夷簡離著丁謂還有一段距離呢。
宰執們以後還是少操三司的心,給他們找個人來頭痛去吧。
(備註:仁宗的病和大赦都是史載有此事,不是故意安在這裡的。)
第六卷 一策安天下
第1章 再臨鄭州
離了驛館,丁珝看看四周無人,對丁謂道:「阿爹,怎麼突然移我們到光州去?」
丁謂摸了摸已經變得稀疏的花白鬍鬚,傲然道:「因為你阿爹的名字,在這天下還有些分量。只要我一近京師,天下搖動,不知多少人夜不安枕!移我們到光州,自然是因為有人地位不穩,要借我的名字!」
「那為什麼不直接讓我們回京城?」
丁謂嘆了口氣:「唉,因為朝里相公怕了你阿爹的手段。我已行將就木,他們又何必如此防範?徐平到底還是個娃娃,氣魄不足!若是我當年,就是招老夫回去為相又如何?英雄乘勢而為,如今大勢如此,不是乾元年間,老夫又能做出什麼來?」
丁珝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問道:「如此說來,對我們是好事了?」
「自然是好事!過幾年我年限一到,歸葬中原,你扶棺也少了幾千里路的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