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尉遲冷冷地道:「你們跟著我天天喝酒吃肉,盡興賭錢,以為是哪裡來的?我們本來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還想著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那人搖了搖頭,再不敢說話。
精瘦漢子道:「大哥,現在如何處?有轉運使司撐腰,我們可是惹不起張家。要不要兄弟收拾了細軟,先到外面州軍躲一躲?我在蔡州有個生死兄弟,可以去投靠。」
病尉遲只是冷笑:「現在只是有點風聲,你們就怕得要死要活,成得了什麼大事?且管安心喝酒吃肉,真要出了事情,衙門裡必然有風聲漏出來,那時再應對不遲!」
「大哥說得對,日常衙門裡的人也沒少拿孝敬,難不成現在就翻臉不認人?」
這話一說,大家心裡都一下子放鬆下來。洛陽外城向稱「短垣」,修的時候就不高,再加上晚唐五代沒人維護,洛河泛濫沖刷,早就傾頹得不像個樣子了。大宋立國之後雖然也修過兩次,但只是做做樣子,連雞狗都擋不住,哪裡還能擋得住人?只要有了風聲,兄弟們盡可以越牆而出,天高地闊哪裡不能去?
天津橋上,李中紀和洛陽縣的陳都頭對視一眼,就都心裡明白,雙方的處境都是一樣的。上頭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要把人抓回來,不然,只怕自己這些當差的就要抵罪了。
李中紀道:「陳都頭,現在天色未暗,我們若是帶著兵丁去拿人,難免就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洛陽城池廣大,城牆低矮,人跑了想追回來可就千難萬難!」
「不錯!但也不能等到晚上,一是上頭限時,耽擱不得,再者這些城狐社鼠到了晚上就不知流竄到哪裡。不如這樣,我們讓手下換了便服,分頭去拿人。」
李中紀點頭:「都頭此言,正合我心意!不過,到底要拿哪些人,你那裡有沒有消息?」
陳都頭苦笑:「知縣相公沒有明言,只是說有閒漢白日攔路搶劫,搶到了前宰相張知白相公的家人頭上。在城中心白日為盜,極為惡劣,務必要抓拿歸案。不過攔路的到底是哪些人,卻並沒有說,因此這差事極是難辦。」
「我這裡也一樣。現在我們兄弟都是一條繩的螞蚱,差事做砸了誰都討不了好去。不如這樣,到底天津橋附近有哪些閒漢,互相說一說,不要跑了一個!」
「好,到時拿人的時候,兩縣也不要分開。不管拿誰,也不管是歸哪個縣的,都從我們的人里抽相熟的去做眼。務必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兩人就在橋上商量了抓人的方案,指定了各自要拿的人和地頭,要分別的時候,陳都頭道:「我聽有人說,昨天張相公府上的一個族人張立平,在三司鋪子做完零活後,回家路上被病尉遲帶人堵住,不過並沒有打起來。張相公府上的人與閒漢起衝突的,現在所知就只是這一件,最可能就是病尉遲那幾個人。都頭帶人去,記住千萬不要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