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縣也明白這一點,這兩年正是皇帝初親政的時候,大赦頻繁,河南縣衙也缺乏嚴懲這幾個閒漢的手段。若不是譚虎和張立平兩人坐在一邊,像往常時候,到了這一步就應該打這幾個人一頓板子,放了人就此結束了。
不過今天轉運使司特意派了人來,也不知什麼目的,陶知縣只好硬著頭皮審下去。
一拍桌案,陶知縣對病尉遲厲聲喝問:「我且問你,三司鋪子裡做雜活我也清楚,一天不過幾十文,累個半死也不過百文上下。你們這些人,若是願賺這種辛苦錢,洛河兩岸什麼活計不好干!你們威懾良民也要承攬這活計,必然不是貪這工錢!莫要討打,快快從實招來,心裡到底有什麼盤算?」
病尉遲面色平靜地道:「知縣相公如此說,就是冤枉我等了。我們種個菜園,安心種菜賣菜,也是一等良善之人。天氣冷了做些雜活,實在是無奈之舉。」
李中紀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抬腿踢了一病尉遲一腳:「你這廝在縣宰面前,也是滿口胡言!平常時候你們在市面上坑蒙拐騙,何曾做過一天好人!什麼靠著力氣飯,你在這裡說給誰聽?到底有什麼詭計,快快如實招來!」
病尉遲神色不變,淡淡地道:「小的說的句句是實,奈何官人偏偏不信。」
「信你就見鬼了!你這廝眼神飄忽,定然是在說謊!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招了!」
病尉遲轉頭看了看李中紀,嘴角帶著冷笑:「這裡是縣衙公堂,都頭莫不要屈打成招?」
李中紀看看案後坐著的陶知縣,看著自己不說話,心裡有數,高喝一聲:「來呀,先打一頓殺威棒,去去這殺才的煞氣!」
旁邊的差役高聲應諾,把棒子在地上敲得山響,慢慢圍過來。
病尉遲一聲冷笑,看了看一邊的李中紀,高聲道:「官人要屈打成招,小的怎麼敢勞動諸位差役大哥?不用如此麻煩,我成全你好了!」
說完,猛地一捕捉住離自己最近的一根大杖,一頭狠狠地撞了上去。
這一下用力極猛,病尉遲在地上身子一仰,血就流得滿頭滿臉。
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把自己弄得鬼魅一般,病尉遲對案後的陶知縣大叫道:「知縣相公要打下小的,這下可還滿意!若是不夠,小的再來!」
陶知縣在上面騎虎難下,一拍桌案,高聲道:「胡鬧,快快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