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李迪一邊笑著搖頭踱步,顯然是認為徐平在說笑話。
徐平哪裡有閒心跟他講笑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理論上講不通,只能用事實來說服這些人。轉運使沒有行政權限,李迪硬抗著不執行自己的政策也拿他沒辦法,與其到時那樣鬧得難堪,不如就各走各的路。不能夠把京西路的經濟提振上去是徐平沒本事,便如果真做出功績來,單留下一個孟州,轉運使的監察權就讓徐平有話說了。
堂堂前宰相,曾為帝師,如果真弄出一個考評最差,看李迪的老臉放哪裡去。
此時州縣官員的考核,一般都是取前面三五年的一個平均值,立為祖額。本年超過了這個祖額便為合格,一成以上按規例或升官或減磨勘年限。如果沒有達到祖額,在九成以下便要受罰,一般都是延展磨勘年數。差距在一成以內,不獎不罰,是合理誤差。
比較法很少用,歷史上在王安石變法時曾廣泛推行,用徐平前世的話來說,就是末位淘汰制。州縣的考核不僅是與祖額比,還與周圍的州縣比,最差的一個免職。經濟的發展受很多因素的制約,比較法簡單粗暴,是非常坑人的,容易出現地方官竭澤而漁,透支地方經濟潛力的情況,尤其是不利於一些長久政策的推行。
徐平當然不會採用末位淘汰制,但為了鼓勵隨著自己做事的官員,必然要把京西路的知州分出個三六九等來。每年一考,這些就是他們以後在官場上的晉身之階。
與李迪談不攏,徐平便就告辭,回到前面官衙,主持稽查孟州的公務。
州里的錢糧主在是通判在管,在簽判和錄事參軍那裡看過了刑獄,見並沒有什麼大案和疑案,徐平便就到了通判廳里。
此時李參安坐在自己的案後,看著廳里各案的公吏忙忙碌碌,整理著各種備稽查的公文帳籍。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清楚,這一年來李參兢兢業業,沒什麼把柄好讓別人抓,心裡自然坦然,並不覺得緊張。
見到徐平過來,李參忙起身行禮。
徐平點頭:「讓他們去忙吧,我們坐下說話。」
李參謝過,吩咐公吏上了茶來。
喝過茶,徐平想了想才道:「剛才見知州李相公,他——不同意重定如何劃分戶等,認為一是無用,二是擾動民間。你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