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對一邊的小廝道:「天氣寒冷,切一盤上好羊肉來,我與種大郎下酒!」
小廝答應一聲,飛快地跑到後面去切肉。
不一刻,羊肉切了,種詁叫的酒也已經熱好,小廝用一個盤子端了上來。
兩人坐在那裡,喝了幾杯酒,吃了一回肉,種詁對齊大郎道:「我知道張十二郎的酒是從哪裡來的。原來啊,這酒是新任漕使家裡釀的,平常都是賣給三司鋪子裡,從三司鋪子再賣出去。張相公生前對漕使有恩,漕使特意關照,特意賣酒給十二郎,他那裡才從來不缺。說起來,有了漕使關照,張十二郎可是發了跡,在洛河碼頭邊搭了個草棚,每日裡只是賣這烈酒給碼頭的人和來往的船客,再加上些不值錢的牛羊雜碎,著實好生意。」
酒是專營,徐平家裡可以釀酒,但卻不能自己賣。剛開始是按配額賣給開封城裡的酒樓,後來規模大了,便就直接批發給三司的鋪子,由三司鋪子統一向外面賣。當然,鋪子裡賣的都是最便宜的白酒,徐平家裡用甜高粱釀出來,極不值錢。
本來,徐平也不想壟斷這門生意,這個年月賺酒的錢太過扎眼。誰成想把方子給了三司,建了處釀烈酒的酒務,結果釀出來的酒並不比從徐平莊裡買便宜,還麻煩無比。提舉庫務司的鄭向作主,把那處酒務廢了,還是專門從徐平莊裡買便宜的烈酒。
張十二郎沒什麼本錢,聽從徐平的建議,用了當年徐家在白沙鎮上的辦法,專門在碼頭那裡賣烈酒,配著滷豆腐和各種豬、牛、羊的下水。都是不值錢的菜,只是一個方便和量大管飽,專門賣給做苦力的碼頭工人和來往撐船的,生意極是紅火。
有徐平關照,三司鋪子給張十二郎運來的酒從來不缺,慢慢名聲傳開,城裡城外的酒鬼都專門去他那裡打酒,又多了不少進項。
唐老兒在櫃檯後面折騰一會,慢慢酒勁下去,人才又像活過來了一樣。他本來還是有些酒量的,只是不習慣喝烈酒,一下子喝得太快頭暈,並沒有什麼事情。
從櫃檯後面出來,到種詁和齊本吉兩人的桌上坐下,唐老兒聽了一會,突然道:「你們說的那個張十二郎,就靠著賣烈酒和那些不值錢的菜式賺了不少錢?」
種詁道:「可不是嗎,他賺的是苦力和窮苦人的錢,別看一個人沒多人,但架不住人多啊。酒樓都盯著有錢人,可有錢人才幾個?這天下還是窮苦人多!」
「這是條路子啊!張十二郎做得,我的酒樓為何就做不得?小官人,你給我去跟十二郎說一說,我這裡也賣烈酒如何?龍門鎮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正臨著南下的大路,又有伊河從這裡過,窮苦人多著呢!而且啊,外面新修了壩,我聽說來年要在這裡開幾個場務什麼的,都是紡紗織布之類,也應該有不少人呢!」
種詁笑道:「你說的是不錯,可我如何去跟十二郎說?我又與他不熟悉。」
唐老兒吩咐小廝又上了一盤好羊肉上來,對種詁道:「你家裡大人不是在轉運司裡面做官?有這個情面,總能夠說上話的。」
齊本吉是這裡的老主顧,不忍心看著唐老兒一家為了這酒樓傾粗蕩產,再者如果這裡賣烈酒,自己也喝著方便,便與唐老兒一起勸說種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