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運到洛陽城後,被紡成紗,織成布,經過了印染,還有很多製衣鋪子。這一整條產業鏈下來,增值很多,若是這些布全部賣到外州,那現在天下流通的銅錢全部運到河南府也不夠。徐平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他就是想用這種方法,把銀行催生出來。
王堯臣看看徐平,轉頭對王博文道:「三司有三司的難處,地方也有地方的難處。現在河南府欠了許多外債,飛票兌不了,我無法跟其他衙門交待。」
徐平緩緩地說道:「不僅僅是河南府無法交待,你的飛票兌不出銅錢來,整個京西路就會亂成一團糟。今年棉布上市本來是好事,別到最後辦砸了釀成人禍!」
王博文兩手一攤:「但現在三司無論如何也沒有這麼銅錢,奈何?你們也別叫苦,發出飛票的那些州軍,因為大量收了絹帛,結果你們棉布上市,絹帛價跌,他們每個州都受了不少損失。歷害一些的州軍,因為飛票發的多,年底一算,收到的全部賦稅加起來,還不足彌補絹帛價跌的損失。他們找誰說理去?都有難處!」
徐平看著王博文,突然微微一笑:「天下都有難處,就是三司的事情了。我們在地方為官,看好面前的一畝三分地就已經不容易,別人的事情,實在沒能力考慮得周全。」
轉運使嚴格地講不是地方官,不過這個年代已經開始向地方官轉化,實際運作中地方的身份是主要的。這個過程就像漢朝的刺史一樣,從中央派出,最終成為地方大員,實際上大家也都是把轉運使比作漢朝的刺史,稱為繡衣使者。
徐平是上一任的鹽鐵副使,而是任上政績出色,在他面前王博文很多話說不出口,只好又嘆了口氣:「龍圖說的雖有道理,但現在三司遇到了難處,地方上也要多體諒。」
「我可以體諒,但事情還是要解決,你總不能讓河南府把那麼多飛票都燒了。現在是那些飛票不兌,京西路就天下大亂,三司擔得起這個擔子嗎?」
王博文沉默了一會,才道:「不是誰擔這責任的事,我們都是忠心為朝廷做事,總得合力把事情做好,推諉塞責不是辦法。龍圖一年前在三司,對衙門裡如何情形比誰都熟。我來的時候省主特意吩咐,問問龍圖有什麼辦法解這一個死結——」
徐平笑道:「在哪山唱哪山的歌,我現在不在三司,什麼辦法都是瞎想。不知省主和幾位副使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倒是可以參詳。」
到了這個時候,王博文不再繞圈子,對徐平和王堯臣道:「依省主的意思,是把京西路現在辦的錢莊推到全國去,跟京西路一樣在錢莊劃帳,兩位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