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權貴人家經營的兩大行業,一個是買房建房向外出租,再一個就是開質庫。哪怕就是宰相人家,想撈錢也都是在這兩種行業上動腦筋,比如國初的宰相趙普。
知道這是變相的金融行業,徐平沒有辦法禁絕,但生怕他們在銀行新建的時候擾亂市場秩序,所以規定業務必須用新錢。一是做個限制,再一個也是多一個散發貨幣的渠道。
這個年代,錢監印出錢來,進入到商業銀行,怎麼到社會上還是個難題,缺乏快速流通的手段。徐平的辦法,是讓開封府和三司共同努力。一是興辦各種大工程,大量僱傭京城人力,用新的貨幣做他們的工錢。再一個就是三司鋪子廣泛收取各種小手工品,賣到其他地方去,用新貨幣付帳。雖然不能立竿見影,這兩種辦法勝在穩妥。
不過開封府和其他衙門配合得不讓人滿意,徐平只能寄希望於韓綜,讓新成立的橋道司在京城周圍建各種大工程。包括新成立的公司,也鼓勵他們在周圍大建場房,無非是屬於工業門類有污染的建得遠一些,在下游下風口,普通的公司建的近一些而已。
不過橋道司的貸款來自於三司銀行,讓京師銀行非常不高興,認為搶了自己生意。
聽了朱七的解釋,厲中壇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到底是在三司培訓過,學過基本的會計做帳知識的,跟其他人比起來,這兩個人理解起來更加容易。
靠在柳樹上發了下會呆,厲中壇突然猛地站直身子:「不對,這裡面有漏洞!」
朱七嚇了一跳:「什麼不對?哥哥想起了什麼?」
厲中壇緩緩地道:「那幾家鳥銀行,我們在三司里學習的時候,是講過的。京城裡面的京師銀行,是貸款給三司下面新開的公司。我記得曾經聽人提起來,這些公司都是在鹽鐵司下面,一家連著一家,貸款給他們,實際上錢大多都沒有出銀行,所以現在京師銀行的手裡還捏著大把的錢。正是因為如此,橋道司不從他們那裡拿錢,還讓他們非常不滿。京師銀行里有大把的錢貸不出去,這些權貴人家的質庫手裡又缺錢——」
朱七聽得一頭霧水,焦急地問道:「哥哥到底說的是什麼,可是有發財的門路?」
厲中壇把手裡的柳枝猛地摔到地上:「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與其這樣有一天沒一天地苦挨日子,不如放手搏一把!若是成了,便是一世的富貴,不成,也無非爛命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