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高提轄面孔一板,一雙牛眼就瞪了起來。不過頃刻之間,突然大笑:「你這話雖然放肆,但卻說的直,洒家喜歡!好,我便住在離此不遠的鄧家客棧,專一等你的消息。問過了你的主人家,便到客棧尋我,洒家與你喝酒!」
再說兩句閒話,高提轄便就告辭離去,厲中壇一直把他送出門外。
看著高提轄的身影消失,朱七對厲中壇道:「哥哥,你真信這個赤佬說的?我們現在做的營生見不得人,萬萬不可被人誆了!」
厲中壇負手看著門前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過了一會,嘆了口氣:「兄弟,這種事情我們如何做得了主?不要忘了,這裡都是馮太尉的產業,我們只是賺個辛苦錢而已。開封城裡馮太尉手眼通天,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他?這高提轄靠不靠得住,馮太尉一問便知,我們又何必自尋煩惱。晚上我去見馮太尉,聽候吩咐就是了。」
自接了這差事,朱七便就成了厲中壇的小跟班。外人眼裡他是厲主事的兄弟,實際上私下裡他只有給厲中壇端茶遞水的份,錢的事情厲中壇從來不跟他商量。見厲中壇的主意已定,朱七還有什麼說的?只是諾諾連聲罷了。
等到太陽落下山去,厲中壇換了一身短衣,戴了一頂巨大的范陽笠,從後門到了蔡河邊上。此時涼風起來,蔡河碼頭比白天還要忙碌,人聲鼎沸。
順著小路繞到了大路上,厲中壇偷偷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便直向馮士元的府第而去。到了馮府,也不走大門,直接到了後花園的小角門那裡,敲開門進去。
馮士元正在涼亭納涼,見厲中壇過來,微笑道:「厲先生怎麼如此謹慎,可是遇到了什麼大事?你在開封城裡是個生面孔,並沒有多少認識。」
厲中壇上前行禮,在客位上坐了,才道:「稟太尉,今日宅里來了一個人,說是京城禁軍里的一個什麼高提轄,專一在禁軍裡面聚賭放錢。他的手裡最近錢緊,想從我們這裡貸些錢使用。這種大事我如何敢做主?這人我又摸不清底細,只好來勞煩太尉。」
提轄是下層軍官,禁軍裡面姓高的不知道有多少,馮士元能知道是什麼來歷?細細問了厲中壇來人的長相之後,想了一會,點頭道:「我心裡猜到是誰了,你且在這裡稍等,我去去就來。此事不小,你小心謹慎是對的。」
說完,起身出了涼亭,只是一轉,就從厲中壇的視線里消失。
進了不遠處的一間耳房裡,馮士元坐了下來,對身邊的小廝道:「去看一看,陶幹辦有沒有回家裡來。若是沒回來,派個人去喚回來,越快越好,我有話問他。」
小廝應諾,轉身出了房門,不一刻功夫,就帶了一個不起眼的中年漢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