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永寧候府,旁邊水池裡的荷花開得正艷,小山上樹木蔥鬱,隨著微風湧起波浪。
池邊的大樹陰涼里,徐平把手裡的書稿放下,對一邊的宋祁道:「此是李覯注的《富國安民策》,雖然還不是盡善盡美,但足以補原書缺漏。當時編書的時候倉促,參與的官員又多,《富國安民策》里難免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如錯漏的地方,前後牴牾之處,或者敘事過於簡略,所在多有。李覯作注,便就是補當時缺失。」
宋祁接了書,口中道:「李泰伯學問紮實,當時又正在省主身邊,他做注正是最合適。」
徐平道:「李覯的學問自無問題,但他長於學術,而在實務上頗有不足。到底是只做了幾年知縣,眼界還有不足。到了現在,朝廷的新政也行了幾個月了,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大家都看在眼裡,再回過頭來看這《富國安民策》,當有不同的想法。你判館閣,如果有閒可以組織館閣官員,一起來注一下這書。」
宋祁猶豫了一下,才道:「省主是覺得李泰伯作的注還有不足的地方?」
「千人千面,同樣的東西,看在不同的人眼裡,便就是不同的樣子。李覯只是一家之言,總有不足的地方。子京啊,這《富國安民策》是朝廷新政的綱領,自然是解得越詳細越好。館閣組織作注,正是集眾人所長,各抒己見。如今館閣人才濟濟,正該做幾件這樣的大事。如果可能,也不必強求見解一致,對同一件事,看法不同便就一起列上去,給用到的人參考嗎。對與錯,只有事情做了大家才能體會得清楚。」
宋祁道:「省主說得也有道理,不過這種大事,須有重臣提舉才可。」
「這是自然。你先跟館閣的官員通一下氣,如果大家不反對,我便上奏,請執政中一人提舉,館閣人員修注。此事對朝廷益處多多,想來十之八九能成。」
宋祁把李覯的注本收起來,點頭道:「好,我便把省主的意思,問一問眾人。」
徐平又道:「最近西北不寧,上書言兵的官員不少,朝廷有意編纂一部兵書,總結歷朝兵政得失。此事雖然還沒有定下來,但勢在必行。這種大事,自然少不了需要館閣官員出力,你要調配人手,不要使事情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