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寒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吳漢問案後的公吏:「哥哥,我們兄弟兩個一向都是奉公守法,軍中從無過犯,現在肯定是冤枉了。如果要審冤,要到哪裡去?」
公吏道:「禁軍中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你若是覺得不對,當先找本營統兵官。」
「好,我去找!」吳漢說完,提著空米袋,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了寒風裡。
回到軍營,怕妻子聽了著急,吳漢不敢回家去,徑直去找本營指揮使。
在營外等了好長時間,身體都快被凍僵了,吳漢才被帶進帳里。
崔指揮使臉紅撲撲的,看到吳進來,不由自主打了個飽嗝,濃烈的酒味撲面噴到吳漢的臉上。剛剛吃了滿肚子的風,被這味道一熏,吳漢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行禮如儀,吳漢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發了一遍,問道:「指揮,這是怎麼回事?想我一向在軍營里遵紀守法,從無過犯,憑什麼就被停了錢糧!」
崔指揮使傻愣愣地看著吳漢,過了好一會,一搖腦袋,酒勁才算暫時壓下去。又想了好一會,才想明白吳漢說的是什麼,對他道:「最近京師銀行追放貸的錢追得緊,那是官家的錢,我們作為天子近軍,自然該好好給官家辦事。殿前和馬步軍一起商量過了,前幾個月虛開公司從京師銀行貸錢的人,全部先暫停發放錢糧,把錢給京師銀行送去。」
吳漢一頭霧水:「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一個騎卒,馬都沒有一匹,什麼公司銀行更是一竅不通。你們要追貸的錢,自然該去找做這事的人,停我的錢糧是什麼意思?」
崔指揮使一拍案幾,厲聲喝道:「你這廝平時看起來老實本分,沒想到這麼奸滑!開封府和京師銀行那裡明白有你的名字,開了公司從銀行騙錢出來。現在京師銀行追錢追到軍營來了,你這廝卻裝作絲毫不知!不要胡鬧,回去老實湊錢把錢還上!」
吳漢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指揮使說的是什麼事情,抗聲道:「指揮,你說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去還的什麼錢?我家裡什麼樣子你們都知道,哪裡來的錢?」
「沒錢?你的渾家還年輕,招些浮浪子弟到家裡,多少可以得一些賞錢。你也是軍中老人,這種事情又不稀奇,還要我教你嗎?吳漢,我們軍營里的人,講的是敢做敢擔,你不能以前貸錢到手花得舒爽,現在不認帳了!那可是官家的錢,哪個敢少了!」
吳漢根本不知道崔指揮使說的是什麼事情,只覺得無比怪異,好像在夢裡一樣。轉頭看周圍立著的衛士,這些平時朝夕在一起的袍澤,今天看起來卻都像是陌生人,有些地府里的牛頭馬漢的樣子。而坐在上面的指揮使,也像換了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