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後園池邊,徐平拉著桑懌的手道:「嶺南一別,不知不覺竟然就有四五年時間了。見你一切如常,風采依舊,我也就放心了!」
寒喧之後,讓桑懌坐到客位,徐平對龐籍和石延年道:「我離開邕州的時候,龐御史剛到嶺南,石曼卿還在京城,說起來並沒有在嶺南共事過。倒是桑鈐轄一直跟你們共事,相互之間都不陌生了。我們這些在嶺南的文武官員,在京城還是第一次聚在一起。」
龐籍道:「我到邕州是諫議恩澤,蔗糖務一切完善,只是守成而已。」
徐平大笑:「那個地方,哪裡還得守成?現在去接你的人,一樣還是開拓!」
幾個人說了一會閒話,徐平才對桑懌道:「秀才,還記不記得當年在中牟,我們曾經拿過兩個做藥銀的落第進士?雖然拿住了他們,還是讓他們走了。」
桑懌點頭:「記得,好像他們兩人一個姓張,一個姓吳,是陝西路人。」
「不錯,正是他們!沒想到十幾年之後,這兩個人倒是鬧出了大事。前幾個月,他們出了宋境,投奔了党項趙元昊,聽說還頗受重用呢!」
桑懌愣了一下,看看龐籍和石延年,才道:「那兩個人有些膽識,在陝西路那種地方求個一官半職不能,怎麼落到了這步田地?」
徐平搖了搖頭:「心比天高,說起來就指天畫地,做起來就一無是處。我打聽過了,這兩個人從天聖二年落第之後,便就在西北邊地幾州遊蕩,拜會過不少邊將。他們好做驚人之語,就在離開宋境之前,還跟一個叫姚嗣宗的人一起,雇了幾個壯漢,拖了一塊巨石大道上行走。石上寫些聳人聽聞的詩句,三人跟在一邊哭,意思是天下無人識英雄。守邊的將軍倒是真被他們唬住,招了三人問話,只他們說得雲裡霧裡,也不敢用他們。張源和吳久俠兩人心中不憤,就此出了宋境,投奔党項去了。倒是那個姚嗣宗,還記得自己是個漢人,沒有跟著去,現在被招入了邊地的幕府里。」
桑懌聽了就笑:「當年在中牟,這兩個雖然人落魄不堪,倒也是語出驚人。」
聽兩個人說得熱鬧,石延年道:「當年雲行在中牟的時候,我也時常到你莊上,怎麼沒聽說過此事?原來你們那個時候就見過這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