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跟太宗完全不同,跟文臣打交道從容許多,待之以禮,示之以誠,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而跟武將打交道就不行了,總是覺得有隔閡。
見趙禎一副敷衍的態度,郭承祐知道不說狠話不行了,上前叉手道:「官家,自為太子時,我便在東宮隨侍身邊,忠心可表,天下有哪個比得了?做到現在,也不過是領遙郡廂指揮使而已。那個桑懌,仗著在鄉間捉幾個毛賊,官家恩典,讓他做個縣尉,已經是無上的恩寵!結果,靠著在邕州跟交趾打了幾仗,擒殺了個小小蠻酋,也一樣領遙郡做廂指揮使。這些且不說到,到了京城,跋扈無禮,不把我們這些禁軍大將放在眼裡,這如何說!」
趙禎道:「桑懌曾經開封府發解,幼讀詩書,謙遜有禮,怎麼會不把你們放在眼裡。」
一聽這話,郭承祐就不幹了:「官家這話,是說他心裡本是瞧不上我們的,只是嘴上不說罷了。讀書人讀了兩本書,滿肚子鬼主意,果然一句話也信不得!官家,若退強敵安天下,還是要長槍大戟,那些讀書人拿著毛錐子,能退強敵麼!」
第287章 祖宗有深意
毛錐子打不了仗,這是五代時軍頭們最喜歡說的話。不過這話還有下半句,「雖有長槍大劍,若無『毛錐子』,贍軍財富自何而集?」趙禎差點就把這話說出口來,到了嘴邊強行忍住了。後半句看起來是對文人無用的反駁,實際上一樣瞧不起文人,認為用他們只是收集財富比武人硬搶又有效率又文明。雖然現在這個裝扮成文治的政府,一樣是用文官來收集養軍的錢糧,但這話可不能說出來,特別是不能從皇帝口裡說出來。
見趙禎裝痴扮傻,就是不對邕州軍的事情鬆口,郭承祐又道:「邕州軍破了交趾,招幾千人進京做禁軍拿錢糧,是官家天恩浩蕩。雖然對我們這些人無禮,官家顏面,也只好忍了他們。可又縱容徐平一個三司使,錢糧刀筆吏,去弄什麼新軍制,這又如何說?祖宗法制,垂範天下,豈能是隨便亂改的?」
這話出口,趙禎泥人也上來三分火氣,沉聲道:「徐平是侍從大臣,功在朝廷,豈能任你隨便胡言亂語!放肆!念你自幼從軍,不知禮儀,且不怪你,退下去!」
郭承祐轉了轉眼珠,見趙禎真地生氣,也不強辨,默默退到一邊。
葛懷敏叉手道:「陛下,郭指揮使雖然話說得粗俗,道理卻是不錯。三司衙門管的是天下錢糧,與武事全不相干,讓徐諫議去改什麼軍制確實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