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設宴款待親朋慶賀,夜裡等親朋散去,林素素娘卻有些怏怏不樂。
徐平微有酒意,笑著道:「不說建節,我如今做到禮部侍郎,躋身六部長貳,朝中堪與比肩的無不是元老重臣。怎麼看你的樣子,還有些不高興。」
林素娘道:「你是一等進士,正榜出身,多麼榮耀!好好的文官,怎麼換了個武職,本官卻又是文資,說出去未免有些不倫不類。再者說了,你欣然接受此官,難免就要被人說是貪節度使的俸祿高。貪財可不是好名聲!」
徐平大笑:「若是別的官員,可能還有人這樣說。我們徐家,在京里是屈指可數的富貴員外,說我貪錢,京城裡難道還有人信?」
「話是如此說,總是難免被人說閒話。就是要去西北,做個學士不好嗎?」
「聖上之所以如此,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到西北管武事,沒有武職像什麼話?手下大將先就不服。有了武職在身,管軍就名正言順。」
林素娘「噗嗤」笑出聲來:「你若是不說要管手下的軍將倒還罷了,說起要管他們來才沒有道理!那些禁軍的管軍大將,哪個不是節度使,而且大多都在你這個節度使之上。到了那裡之後小官管大官,這才名不正言不順哩!」
林素娘這話說得不錯,武將不預國事,政治待遇低,就要用金錢收買,經濟待遇就上去了。對統軍大將,朝廷的政策一向都是崇之以高位,啖之以厚祿,不到管軍還有武將建節,管軍大將就更清一色的節度使,還多是大藩。
此次要調京城禁軍去西北,初步定下來要由幾位管軍大將帶兵。他們從差遣上說是位於三位邊帥之下,但若從官職上說,卻又居於主帥之上了。以前官職是文資的時候,涇渭分明,還不會造成混亂,現在邊帥半文半武,就難免尷尬了。
徐平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笑:「這些煩惱是夏龍圖和范資政的,我那裡孤懸隴右,調過去的禁軍是桑秀才和高大全,他們的官離我還遠著呢!」
林素娘聽了,坐到徐平對面正容道:「我婦人家本不當過問你的公事,不過你此次去西北,手下兵馬是原來舊部,高大全又曾經受僱我們家,會不會有人說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