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野勺口堡,越向南走越是荒涼,已經看不到農田,只有兩邊黑黝黝的大山,還有旁邊不遠處小河汩汩的水流聲。山裡的夜格外寂靜,馬蹄敲打在山路上,聲音清脆。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伴著這馬蹄聲一步一步地插進大山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轉過一個小路口,路邊突然亮起了一枝火把,閃出一個人影來。
火把在路上一晃,就聽見前面厲聲喝道:「什麼人?深夜闖我上丁族地盤,必然不是好來路!識相的,趕快下馬來,說清來意!不然,我們的刀槍無眼!」
到秦州去知會甲寒的那個族人耳尖,忙上前道:「扶麻阿伯,是我,巴納支!我到秦州找到甲寒了,連夜趕回族裡來!」
「是小軍主回來了嗎?在哪裡?現在族裡亂成一團糟,你回來就好了!」
王途輕輕拍了拍身邊甲寒的肩膀,手按鐵劍,與他一起慢慢上前。
前面的人高高舉起火把,看見了火光中慢慢走上前來的甲寒,眼淚不由流了下來:「小軍主,果然是你回來了!你回來就好,給族裡作主啊!瞎廝鐸心被党項人迷了心竅,殺了老軍主,要我們的族人跟他一起背叛朝廷,作孽啊!族裡的人不肯聽從的,被他殺了好幾人,現正在老軍主的帳那裡招集族眾呢,說是明天一早便就殺出山去。小軍主,這可是滅族之禍啊,你不能阻止瞎廝鐸心,我們上丁族可就沒了!」
甲寒自小便到秦州為質,這位名為扶麻的老人,他只有模糊的印象,都記不起來他跟自己有什麼交往了。只是此時要安撫人心,他得王途授意,翻身下馬,把老人扶了起來。
問過族裡的情形,才知道瞎廝鐸心暗殺了老首領,雖然報信的巴納支說他弒父,但並沒有人證物證。蕃羌重首領的權威,既然沒有瞎廝鐸心弒父的直接證據,便就只好接受他的指揮。不過大多數族人都不相信党項能夠打到這裡來,不肯跟著瞎廝鐸心叛宋,一直爭執到現在。瞎廝鐸心殺了幾個反對最激烈的,強行壓服,今明兩天就要出兵了。
最後扶麻道:「瞎廝鐸心身邊有幾個私鹽販子,他們最可惡!就是聽了他們的教唆,瞎廝鐸心才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王途來秦州的時間不長,對這些事情不熟悉,問道:「這些私鹽販子你們認識嗎?」
「認得,當然認得!以前我族裡煎鹽,有不少就是由他們發賣。不過我聽說這些人主要是販党項的青白鹽,只怕是與党項早就有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