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裡的文書放下,徐平對一邊的王凱道:「樞府現在讓我們打勝仗,打哪裡?禹藏花麻沒了,党項的西壽監軍司和卓羅和南監軍司都各守本鎮,我們現在這點兵力,怎麼可能去進攻他們!至於像蘭州、會州這些地方,打了也是雞肋,反而束住我們手腳。」
王凱道:「蘭州不能打,占了則會主客易勢,包袱背在了我們的身上。但是,節帥,會州是不是可以攻下來?那裡易守難攻,党項的兵力也不多,我們占住了,党項也無可奈何。」
徐平搖了搖頭:「占了也沒有用處啊,要跟鎮戎軍連起來,前邊還是隔著一個西壽監軍司。而且占了會州,需要駐守的大軍可就不是會川城能比的了,我們的兵力就散開了。這一年我們要整訓部伍,散得過開來回移防太過麻煩,時間浪費在路上,不划算。」
「也是,倒是忘了整訓部伍,各部不能離得太遠。那只能看党項人了,他們剛剛在延州大勝,會不會調兵馬到西邊來。三都川一戰党項損失更大,他們也有再勝一仗的意願。」
「現在是二月,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到了三月中党項就無論如何不能打大仗了。看看昊賊是不是狂妄自大到了這個地步,非要在春天再打一仗。」
党項的根本興慶府和靈州平原依靠黃河水灌溉,進入三月之後必須出動大量人力疏通水渠,不然秋後就沒了糧食。大軍作戰,不只是靠前方打仗的那幾千幾萬人,還需要大量的人力運輸物資,做各種輔助工作,党項也是一樣。十萬大軍前出秦鳳路北部,用來的支撐的人力,就會嚴重嚴重影響後方幾州的農業,元昊就是瘋子也不能這樣做。最可能的是他派出幾千人的小部隊,會同兩個監軍司,速戰速決騷擾一下,只要勝了怎麼吹都可以。
王凱想了想道:「說起此事,我倒是想起來,三都川一戰之後,西壽監軍司那裡党項補充了一萬多人。不過我們一直沒搞清楚,來的正兵有多少,負瞻有多少。本來想著今年秋天之前並無大戰,也不著急,現在看來倒要抓緊去查探一番。」
「探查敵人軍情一刻都不可疏忽,不要心存僥倖。軍情不清,戰事就總在你想不到的時候打起來,這種虧在我們跟蕃胡作戰時吃了不少了。」
正在這時,李璋從外面進來,遞過一份文收道:「延州之戰後,昊賊率党項主力立即撤走。他們沒有回興府府,而是走鹽州入靈州,正在靈州集合部伍!」
徐平猛地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看牆上掛著的地圖。看了一會,轉頭對王凱道:「番賊聚兵於靈州,要麼沿靈州河南下攻環慶路,要麼就走葫蘆川攻鎮戎軍。你移文這兩地,讓他們加強防備。同時,命劉兼濟集合部伍,做好準備,番賊攻那兩路,我們就攻會州!」
王凱應諾,過了一會忍不住道:「節帥剛才不是說攻會州得不償失嗎?」
徐平道:「如果番賊不南犯,我們攻會州當然沒有意義,他南下犯邊就不一樣了。我們攻下了會州,威脅番賊大軍的側翼,他不得不分兵來戰,不是單純地攻城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