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之中,趙禎最欣賞桑懌。桑懌是開封進士,雖然沒有及第,終究是讀書人,對趙禎詩書之將的胃口。而且從在邕州破廣源州儂家,到破交趾,再到西北立功無數,桑懌一直都是徐平之下最重要的武將。如果不是西北戰事正酣,趙禎就讓他為方面之帥了。
在此之前,趙禎已經動了讓桑懌兼任三衙管軍大將的心思。只是隴右諸軍跟三衙將領一直不對付,雙方矛盾頗多,他沒有付諸行動而已。
沉默了一會,李迪道:「現在看來,隴右諸軍今冬攻占天都山當無疑慮,就怕番賊重兵出山,突襲涇原和環慶兩路。涇原路雖然兵馬未動,不過多是分散各寨,鎮戎軍左近的兵馬不多。一時之間,不知他們能不能集結兵馬,北上防昊賊南犯。」
晏殊道:「昊賊若重兵出天都山,隴右諸軍尾隨追擊,豈非是自取滅亡?到時番賊後有追兵,前有堵截,正好全殲其於葫蘆川中!」
李迪嘆了口氣:「哪裡有這種好事?天都山道路都是山中川谷,昊賊只需留下一得力將領,用少量兵馬便可拖住隴右諸軍。等徐平全部占住天都山,涇原路早就打完了。」
有一句話李迪沒說。照現在各軍表現出來的戰力,如果是徐平各軍在涇原路,元昊想出山都出不來,肯定會被堵在山裡全部殲滅掉。但涇原路不管是韓琦還是任福,還是他們管下的禁軍,是真沒有這個本事。不但堵不住元昊,能不能守得住城寨都成問題。
雖然同樣坐在這裡,晏殊對前線戰事認識不深,他還是原先詞臣那個路子,憑著感覺偶爾冒出一句話來。卻不知自從設了議事廳,設了河西房,李迪和呂夷簡這幾個人早已經不是昔日可比。真正統兵作戰他們不行,但大的方略卻不會出現問題。
想了一會,呂夷簡道:「為今之計,最要緊的是夏守贇是那裡。他把環慶路的兵馬都帶了去攻白豹城,西邊空虛,很容易為賊所乘。而且涇原路要守鎮戎軍,也少不了環慶路從左邊支援,不然風險太大。鎮戎軍那裡都是生羌,許多還與番賊關係不淺,內外勾結起來甚是厲害。涇原路若是冒然重兵北上,不得蕃落支持,又沒有環慶路支援,這——」
說到這裡,呂夷簡連連搖頭,後悔當初沒有堅決攔住夏守贇。如果夏守贇帶著手下的禁軍精銳還在慶州,則可以大軍左移鎮戎軍一帶,把元昊攔住。
捧日、天武、龍衛、神衛這三衙的上四軍,再怎麼爛,也是精銳中的精銳,跟党項正面對戰不會吃虧。這四軍里的普通士卒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身高比其他軍高一截,力氣也大,再加上訓練好,指揮不力也不是元昊的部落軍能打得過的。由於迷信個人勇力,這些禁軍中的精銳就連妻子都是由官方挑選長得高的女子婚配,指望孩子更加優秀,一代傳一代做朝廷爪牙。只不過系統爛了,個人勇力無法形成相應的戰力罷了。
宋綬道:「事情已經如此,環慶路打白豹城已經沒有用處,連昊賊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去擔心那些小城小寨豈非笑話!朝廷要當機立斷,讓環慶路兵馬西移,用全力於天都山之戰。如果真能一戰而滅昊賊,就畢其功於一役,西北自然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