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形勢之下,甚至壕溝以北的劉璠堡、養馬城和定川寨都可以放棄,把兵力集結起來,在環慶路兵馬擋住元昊去路的時候,從後面攻擊。不過任福還沒有這個覺悟,無故棄城是他不敢做,也想不到去做的。
兩軍決戰的時候,手中掌握的機動力越多越好,非對戰局有直接影響的地方,能夠暫時放棄就放棄,集中主力與敵決戰。這一點是宋軍欠缺的,前線將領沒有這個魄力,制度也不允許。前線兵力過於分散,往往被敵人抓住機會各個擊破。
戰爭是守地還是殲敵,往往讓指揮者無所適從。宋軍從制度上來說,是傾向於守護地方的,非是大勝,不足以抵消城寨失守的罪責。這是從制度裡帶出來的毛病,短時間改變並不容易。徐平堅持要把機動兵團跟地方軍隊分開,而且統兵官不再兼任地方職務,這是原因之一。這一點,是任福做不到,也想不到去做的。
這一頓酒筵直到黎明才散,任福自回後衙歇息。戰局趨向明郎,任福枕戈待旦,連盔甲都不去,專等著到鎮戎軍會集各部,候元昊出天都山後廝殺。
東方現出曙光,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清晨的風冰涼刺骨。張家堡周圍喧囂一片,堡內堡外的軍營紛紛收拾行裝,準備前往鎮戎軍。
正在這時,幾騎快馬迎著朝陽,風一般地向張家堡急馳而來。見到他們大宋旗幟,堡外的宋軍不敢攔截,任憑他們徑真到了堡門外。
在寨門外勒住馬韁,一個將領焦急地高聲道:「三川寨監押劉鈞,求見副部署!」
張家堡離三川寨不遠,守門的小校見過劉鈞,不敢怠慢,轉身入堡急報任福。
任福已經醒來,草草洗漱罷了,帶上兜鍪,收拾整齊,準備升帳啟程。聽到小校急急來報,不由皺眉道:「徐都護鈞旨,我們這一帶的大軍都到鎮戎軍會齊,這個三川寨的監押這個時候來找洒家做什麼?——不好,莫不是昊賊出山了?」
想到此節,任福不敢怠慢,忙吩咐帶劉鈞來見自己。劉鈞一身戎裝,由於路上跑得太急,背上被汗水濕透了,清晨的寒風中格外難受。隨著著任福的親兵到了官廳,叉手唱諾。
任福一雙虎目看著劉鈞,沉聲問道:「你來得緊急,莫不是有了昊賊的消息?」
劉鈞叉手:「大帥言中,末將此來,正是報警!昨日番賊大軍出了天都山,突然圍住了劉璠堡。本寨王寨主得了消息,點齊兵馬前去救援,不幸中了番賊埋伏,力戰而亡。番賊來得勢大,三川寨內兵馬不多,末將不敢自作主張,特來見大帥!」
任福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一時沉默不語,讓劉鈞心中緊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