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點頭,對成克賞道:「先前朝廷有明詔,執元昊者以定難軍節度使處之。此次是你們兩人主事,故讓野利大王先任定難軍節度使,佐吳經略鎮撫興靈路。至於將軍,我已上奏朝廷,舉薦你為保靜軍節度使。候朝廷詔旨下來,便到銀夏路去,協助方經略招撫橫山蕃部。你意如何?」
聽說自己也是節度使,成克賞的臉色才緩和下來,拱手道:「都護高義!」
保靜軍在興靈兩州之間,而定難軍是夏州軍額,是從拓跋思恭開始党項首領的正式官位。讓定難軍節度使在興靈路,而讓保靜軍節度使到銀夏路,是徐平有意為之。意思就是告訴這兩個人,他們的節度使不再是實職了,而只是跟其他官員一樣的官階。從今以後党項各地要郡縣其地,不再羈縻。至於兩人用什麼官職做事,要等朝廷來定。
見兩人都做了節度使,寧令哥不由發急,問道:「都護,那如何處置我?」
「你與其他人同,不是我一個沿邊都護能定的。今日斬了元昊,你為告罪使,攜眾賊首級入京,向天子告党項叛國之罪。至於以後,想來不失一個王爵。趙保忠舊第依然在開封府,其孫從吉在朝廷為官,到了開封府,你也不寂寞。」
趙保忠就是李繼捧,當年他帶了一部分党項首領入京,列入皇室牒譜,是以子孫是按著趙禎他們家裡來排輩分。孫子名趙從吉,算是大宋宗室,只是到了這一代官職不高。
寧令哥是不可能留在西北的,無非是跟李佛瑪一個待遇,到開封府里做個地位不高的閒王。如果他會做人,可能會混得好一點,畢竟是自己歸順,不是被徐平抓來的。趙保忠的後代不顯,是因為他自己在跟李繼遷作戰的時候,首鼠兩端,犯了大忌。最關鍵的時候與李繼遷私自交通,結果又被李繼遷背叛,死後還能贈節度使,大宋對得起他。
寧令哥只要謹記前代教訓,老老實實做人,怎麼也能混個宗室親王的待遇。當然,實權肯定是沒有的,歸順的番王就是那麼回事。說起來,李佛瑪現在的爵位依然比徐平還高一些,但又有什麼用?徐平家的主管之類到了他府里也被待作上賓。
聽說要自己做告罪使,寧令哥不由覺得有些難過。國破家亡,只能是這個結果,不但是斬了父親,還要兒子提著父親的首級到朝廷去認罪。認罪態度好了,才能有以後的好日子。不過想起元昊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想起自己不失王爵,寧令哥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飲了一巡酒,徐平對眾人道:「本朝以仁恕治天下,只要諸位安心事朝廷,榮華富貴便就是鐵打的。謹記我一句話,最重要的忠心,不要再起元昊那樣的心思。只要你們於國有功,丹書鐵券又有何難?朝廷的榮華富貴,不強似在這荒涼之地吃沙子?」
野利旺榮、成克賞和寧令哥一起稱是。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現在的局勢必須要接受這個結果。徐平沒有讓所有的党項首領全部入京,還是讓野利旺榮和成克賞留下來,已經是寬容大度了。當然,徐平有自己的目的,有這麼兩個人留下來,剩餘的党項部落便就容易處理得多。有隴右大軍在一邊看著,他們兩人只能老老實實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