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王凱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看成克賞送來的戰報。
身份地位不同,首級的價格當然也不一樣,蕭普達和張佛奴都是數千貫的賞格,以下各級契丹統兵官依次遞減。至於部落兵,價錢一下子就降下來,除了有名的頭領,賞格相差不大。此戰過後,值錢的人頭就只剩契丹西南面招討都監羅漢奴一個了。
把成克賞的戰報看完,王凱道:「都護,成克賞在講完戰情後,要我們送些酒去。說是大勝之後慶功,把帶的酒全部喝光了。沒有酒,將士戰意不盛。」
「送啊,多送一些。他們不是朝廷軍隊,只要不誤大事,酒沒必要少了他們的。」
王凱點頭,想了想又道:「烈酒在這一帶價錢不菲,我們給他送酒去,從不從賞錢里扣?」
徐平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道:「不扣,算是朝廷賞賜他們的!成克賞此人雖然話語不多,但心思精細,他來要酒,未必不是試探。酒要扣他們的錢,那麼後續的糧草會不會也扣他們的?雜七雜八算下來,到手的賞錢又被各種名目扣走,他就無戰心了。——明白告訴他們,吃的喝的,盡可以要,只要我們供得上,就都會給他們。不過,你話要給他講清楚,攻破契丹城池之後,府庫一律不許動,不管是糧草還是儲積。敢動了,不是要扣他們的賞錢,朝廷是要殺人的!吃的喝的免費給,但不該動的絕不許動!」
王凱起身叉手應諾。這話在出兵之前,徐平已經講過,成克賞索酒,那就再次給他強調一遍。此次他和野利旺榮出兵,軍需一律由都護府供給,敢自己搶契丹儲積,自籌糧草就是犯禁。這是原則問題,哪個統兵官犯了殺哪個,成克賞敢犯就殺成克賞。
此一戰野利旺榮和成克賞過去,必然會如蝗蟲過境一般,把經過的地方搶成白地。直到豐州,這一帶的城裡都沒有什麼百姓,包括周邊的部落都是契丹點集兵馬的來源,兩人願搶就搶,徐平不會幹涉。等他們過去,宋軍後續到達,沒有逃跑的,自然會有救濟,從此開始新生。跑了的就跑了,空出地盤從內地遷人過來,一切重新開始。
但是契丹的府庫不同,裡面可能有大量糧草,也會有很多重要的帳籍,這是絕對不允許党項軍隊動的。徐平允許党項軍搶的是浮財,超過這個範圍,性質就變了。
不管戰後發給他們多少錢,對於現在的三司來說都不是太大的負擔,但物資一旦掌握到這些人的手裡,肯定就會有人起反意。想造反就明白說出來,比如直接搶州縣契丹城池裡的積蓄,跟在後面的隴右大軍不介意把他們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