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看了看張茂實,笑著起身:「既如此,那便叨擾了。明日到這裡來,還你們東道!」
說完,與張茂實一起,隨著耶律敵烈身後到了他們的軍帳。
見兩旁的衛士高大威猛,刀出鞘,明晃晃地耀人眼睛,富弼微笑。戰場上打輸了,做這些花架子有什麼用?這又不是鴻門宴,雙方使節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真沒了對兩國都沒有什麼重大影響,擺這些給誰看呢?
進入軍帳,王惟吉已經等在那裡,雙方行禮如儀。
飲過幾巡酒,耶律敵烈對富弼道:「司諫,天氣寒冷,互次記談儘量簡單,越快越好。」
富弼連連點頭:「好,好,自然該當如此。本就簡單明白的事情,不必多費心神。」
耶律敵烈悄悄看了王惟吉一眼,臉上微微露出笑意。只要宋朝不錙銖必較,則就一切好說。在現實面前,契丹最終低下了頭,決定對宋朝做出些讓步。
又敬了一杯酒,耶律敵烈道:「來前聖上對我交待,南北本是兄弟之邦,縱然有些小小爭執,也不必過分在意。党項已亡,是昊賊自己作死,宋國誅此獠,大快人心!原來與党項疆界並不明晰,既然宋已滅党項,誅叛亡,便就效燕地故事,把疆界劃定。」
富弼笑著連連點頭,並不說話,且看契丹的打算到底是什麼。
耶律敵烈又道:「党項未亡之時,唐龍鎮來守順叛宋,西南面安撫使一時糊塗,竟然就接納了他,違了澶州不得接納叛亡之誓約。這是我們契丹做的不對,安撫使已受重懲,唐龍鎮也重歸宋國所有。党項之軍乘大亂之時,劫奪契丹州縣,計天德軍、東勝州和雲內州以及豐州之振武縣,宋軍彈壓党項亂軍,為我們保住了豐州。上述州軍和振武縣,便作為對貴國大軍的酬勞,從此歸宋所有。如此做,不知貴國可還滿意?」
富弼連連點頭道好。這幾個地方宋朝占住,是無論如何不會再讓出去了,看來契丹終於接受了現實。獨留下豐州給契丹,徐平已經解釋得很明白,是為了把契丹軍隊在這一帶拖住。而且豐州是河曲一帶東邊草原南下的路口,繼續給契丹,也是為了藉助他們擋住草原部落的騷擾。現在這一帶全是空白,要填充起來並非易事,宋朝需要時間。
見富弼一直點頭,氣氛輕鬆下來,耶律敵烈試探著問道:「澶州之盟是先帝所定,保了兩朝數十年和平,輕易改動不得。這幾處州縣歸了你們,其餘事項便依澶州誓約舊例,就此定下如何?把這裡疆界劃定,我們便可以回朝覆命了。」
富弼微笑著搖頭:「依澶州誓約自無不可,只是有一項,我們給契丹歲幣,是助太后之費。今貴國太后作亂,已被幽禁,則此事再不可提起,就此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