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席間林重陽卻結帳的時候卻發現有人先一步替他將帳結了,仔細一打聽也只知道是一個老僕,具體是哪個卻也認不出來。林重陽心下納悶,迴轉悄悄詢問陸延幾個,他們卻也不知道。
陸延只好去問謝景行。
謝景行詫異道:“居然有人搶了我頭裡?”
他也沒想到林重陽居然這麼早就去結帳,還想著快結束的時候他就讓人悄悄結帳呢,哪裡知道有人搶先一步。
謝景行卻也不知道是誰,不過估計不是在座的,因為在座的書生沒有那麼闊綽。
林重陽就和謝景行、陸延開門見山,“不知道會不會又是那個孟老闆。”
謝景行笑道:“若是他的話,那就更沒問題,他古道熱腸,替重陽買單也是好事。”
林重陽正色道:“無功不受祿,之前他送的墨碇,實在是太貴重,小弟還想請行止兄找機會代我還回去呢。”
謝景行忙道:“重陽你不必跟他客氣,你若是還回去,他不是丟了就是隨手送給不識貨的人,那樣豈不是bào殄天物làng費好東西。你聽我的,再好的墨碇你也留著吧,對他來說就和一罈子好酒一個知qíng識趣的姐兒一樣,沒什麼區別,可對咱們就不同,好墨難求。”
正是如此,林重陽才更加不能收,無功不受祿。
謝景行道:“既然重陽你不放心,那回頭我牽線,找了孟老闆咱們喝喝茶聊一聊。”
陸延道:“這樣甚好,到時候我陪重陽一起。”
擇日不如撞日,謝景行就打發了小廝去孟子君在濟南的客棧下帖子,很快就得到了回信,明兒孟老闆請他們去校場玩騎she。
謝景行笑道:“這下倒是成全了我,那日我請重陽你們來騎she,你們沒空,現在孟老闆又提這話頭,重陽你們可要賞臉。”
林重陽想了想,就道:“也好。”
謝景行叮囑道:“重陽的兩位兄長也叫上,人多熱鬧,他們是習武之人,這個玩的更好。”
轉眼到了約定騎she的日子,一大早林重陽三人就騎了兩匹馬去縣前街集合。
林重陽和韓興一匹馬,林承潤獨自一匹,到了縣前街和陸延、劉松元幾個會合,然後沿著南北大道出了南門舜天門。校場就在西南角,趵突泉和馬跑泉的南邊。
他們到的時候,孟子君和謝景行早就等在那裡,他們昨夜就在趵突泉旁邊的白雪樓過夜,過來這裡幾步路,自然不會耽誤多少功夫。
眾人見面,孟子君熱絡地和大家打招呼,在場書生,他沒有一個不認識的,全都能叫上名字,熱絡非常。
寒暄之後,謝景行領著眾人跟著幾個兵士去選馬、選弓箭。
校場對書生們開放騎she,其實是都指揮使的主意,這樣可以賺外快。反正那些駿馬和弓箭閒著也是閒著,這樣既能賺錢補貼開支又有利於書生們練習騎she。
當然很多商人也會花錢請人來此玩耍,並成為消費主力。
這樣一場玩下來,十幾個人,管一頓飯和茶點,總也要十幾兩銀子的,怎麼說也是大手筆。
就剩下他們倆人,說話就方便多了。
孟子君請林重陽在暖廳落座,給他斟了一杯滾茶。
林重陽卻不喝茶,而是拿出一張小面額銀票,“望湖樓還席,卻不該孟老闆幫忙。”
孟子君笑道:“人生難得一知音,就算林相公現在還不曾接納在下,可在下已經對相公一見如故,若非在下從商,只怕早就可以成為至jiāo。區區小事……”
林重陽淡淡道:“孟老闆,雖然我還小,可我也聽過一句‘無功不受祿’,那一匣子東坡法墨,實在是太過貴重,在下愧不敢受。”
孟子君看他面色不再是之前那般親和自然,不禁暗道:此人小小年紀,居然這般難哄,反而比那些官老爺還難對付。
他搖搖頭,嘆道:“士農工商,在下居末,原也沒有資格與林相公平起平坐論jiāo的。那東坡法墨,實在是無意中得來的,我也不懂不用,白擱著壞了,給不懂的人又糟蹋那法墨讓人心疼。這就跟自己有個閨女,留著不行,許人又挑三揀四生怕閨女受了委屈,可有時候自己挑中的人家看不上自己,平白的因為這上不得台面的出身連累自己頂好的閨女,不得不白被人糟踐。”
說到後來,他倒像是動了qíng,眼圈都微微發紅。
林重陽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明知道此人定有目的的,卻也不禁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