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良要去永清縣上任,他們要在此地分別。米良不是正常的離任jiāo接,而是破格擢升,所以上任也不是正常時間,不過永清縣自去年冬至月就沒了知縣,他去上任也算及時。
林重陽知道他僅有的一點積蓄也被那些匪人搶走,就送了他三十兩銀子並一些吃食、布匹,米良原本只是一個教諭,連個僕從也沒,如今上任都是孤身一人,他就打發倆民勇一路護送他,順便留在那裡幫忙,等米知縣安定下來chūn耕chūn種之後,他們再北上京城即可。
林重陽又徵得荊老闆和吉祥同意將那驢送給米良當坐騎。
米良自是萬般感激的,只覺得活了半生突然遇到知己。
他對這驢也很有感qíng,不但騎著上任,後來還騎著下鄉視察莊稼,沒多久就得了個“毛驢知縣”的稱號,百姓們是因為他隨和不拿架子,出於親昵的戲稱,卻被官場同僚借來直呼他毛驢子。
從新城到京城,中間還有兩百來里路,會試時間是二月初九,初七是報名截止日期,他們起碼要在二月初五之前抵達京城才行。
畢竟同行的考生眾多,京城什麼qíng況他們也不了解,進了京大家起碼要安頓幾天。
靠近京城,治安越好,他們也就不怕再走夜路,所以緊趕慢趕在二月初二晌午抵達京城西南關廂。
時值會試前期,各地的舉子們都相繼上京,京城外的關廂便非常熱鬧,隨處可見搭著簡易茶肆,提供熱水和簡單食物給來往旅客。
“終於到了!”眾人歡呼著,急yù瞻仰這座雄渾壯麗的北京城,踮起腳來就能看到遠處巍峨聳立的城門樓,很是氣派。
林重陽卻詫異於城外關廂怎麼如此破舊?
道路兩邊的民房低矮bī仄,看起來破破爛爛,讓人很難和繁華的京城聯繫起來。
他們包了幾家茶肆坐下休息,順便弄點簡易吃食,飯後就有人開始告辭,有親友的就去投奔,沒有的就去找合適的客棧,經濟不寬裕的則去尋找貢院附近的廟宇、道觀、出租的宅院等。
這一路上得林重陽等人庇護他們才能夠順利進京,不但沒有被qiáng人騷擾,甚至都沒有挨餓受凍,還有免費藥湯薑湯提供,也沒有人得重病,就這樣平平安安來到京城。
尤其是往年來過京城的幾個舉子,雖然盤纏自己夠,可路途遙遠,能堅持到京城便所剩無幾,還要投宿吃飯買各種用品,到底是十分緊張的,甚至還要借債度日。
這番跟著一起趕路,雖然吃食路費也要出一部分,卻比自己趕路省了許多,手頭也能寬鬆不少。
就算有幾個不寬裕的,卻也不好意思再跟林重陽開口,這一路上可沒少受人家照顧幫襯,人家帶了那麼多人,吃住都要錢,也未必就寬裕。
林重陽把路上買的一些吃食、土特產每人分了一份,又約定禮部報名的時候見。
莊繼法去投奔本家一個在六部任職的長輩,孫機則去找他學兄,陸延和藍琇一起去投奔他二舅。
因為林重陽他們也是去投奔林毓雋,為了尊重林毓雋,林重陽就沒邀請趙文藻和王文遠同行,反正他們如今都不缺錢,住客棧也很方便。
林家在這裡也沒什麼根基,大伯已經離京,就三伯一家,不知道住宿條件如何,林重陽幾個想先看看,要是不方便就不和三伯住一起,他們自己去找地方。
林承澤先讓人去打聽林毓雋一家住的位置,原來是在城東南的關廂,卻不在城內。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們就啟程過去,現在就剩下他們林家自己人,隊伍頓時縮減了大半。
太陽西斜,因為沒有高大城牆阻擋,寒風凜冽,小刀子一樣颳得臉生疼。
林重陽把大皮帽子的耳朵也放下來包住臉頰,就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這北京城比咱們家冷多了。”
他原以為山東比江南冷,現在看看京城更冷,這樣一天天在外趕路,再有些日子,真是吃不消的。
林毓貞笑道:“這都打chūn了,越來越暖和的。”
林承澤吸吸鼻子,“這裡感覺不到chūn天的模樣,怕得三月才能好點。”
祁大鳳讓他們上車,帶著車隊往北走到城牆底下,貼著城牆往東去,有城牆抵擋風果然小了很多。
林重陽原本抱著手爐在車上打盹,突然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睜眼就見吉祥趴在車窗好奇地瞅著外面,臉上表qíng驚喜不斷。
他忍不住也靠過去,“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