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雋幫林重陽拎著背架,他只需要自己拎著考籃即可。
其實他自己可以背,只是他們非要幫他,需要出力氣的時候還是將他當孩子,讓他很不好意思。
雖然有人會好奇地打量林重陽,不過不會再像鄉試那樣議論紛紛,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要講究體面。
也有一些小年輕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忍不住過來和他打招呼,聊幾句,滿足一下好奇心,聊了一下發現他非常和氣,一點都不傲氣,沒有某些人的那種恃才傲物。
他們說的某些人就是指呂明憲,浙江解元。
進了外牆,裡面就是貢院廣場,大門前是天開文運的大牌樓,東西兩邊是明經取士和為國求賢牌坊,三座牌坊拱衛著貢院正門,牆垣高聳,環境yīn森,尤其是沒有陽光的時候,這座去年秋天就關閉的貢院如今總會讓人想入非非,不由得就和那些杳無人跡的地方聯繫起來。
“重陽,鄉試的時候是不是有狐狸jīng找你報恩了?”孫機一臉壞笑。
林重陽點點頭,一本正經地,“不止一個呢,有個跟我說認識你家那個狐狸jīng。”
孫機哎呀一聲,“我也有呢?”
莊繼法道:“這順天貢院的狐狸jīng,怕不是得有千年道行,這一次讓你中個狀元。”
孫機切了一聲,“這順天貢院才蓋了百年都沒吧。”
趙文藻道:“百年是多的,原址有一百四五十年。”
說笑著都輕鬆了不少。
人越來越多,整個廣場感覺都是人,新科舉子加上往年積累的,這一屆據說報名的有七八千,刨去有qíng況來不了的,怎麼也要有六千人參加考試。
開始點名。
各省的提學官們抽籤定了入場順序,然後就開始點名入場,大門和兩邊的轅門同時點名搜檢入內,速度不慢。
比起鄉試來,更加規範、動作迅速,不管考生還是官員,素質也更高,所以很少有多餘的動靜。
半個時辰之後輪到山東布政司。
林重陽幾人喊到入內,門內同時有幾十人接受搜檢。
轅門官是一名衛鎮撫,四十來歲,威風凜凜,他一開口眾人就覺得耳朵嗡嗡的。
“本官姓褚,轅門監門官,諸位舉人們有禮。”他先拱手一禮,算是先禮後兵,隨即朗朗道:“醜話說在頭裡,諸位考到現在不容易,眼瞅著就要進士及第,要是作弊被抓,那可不只是斯文掃地的事兒。”
他虎目一掃,環視一圈,大聲道:“被搜出挾帶者,枷鎖示眾直到會試結束,考場上被抓到作弊,取消考試資格取消功名,轅門官、搜檢兵同樣獲罪!聽清楚了嗎?”
十幾名搜檢老兵怒吼:“聽清楚了!”然後一個個摩拳擦掌磨刀霍霍般看向那些考生們。
搜到挾帶的有獎!
搜不出來被後面搜到,或者考試被抓到,重罰。
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他們自然要賣力。
林重陽感覺那搜檢士兵一直盯著自己,好像在說小小年紀別是抄上來的,要好好關照。
轅門官最後道:“我給諸位十個數,若是有想清楚的,就知道怎麼做。”
他一拍手,“全體閉眼!”
林重陽閉眼的速度慢一點,就看身邊那倆士兵不但不閉眼,反而不懷好意地在幾人身上掃來掃去,他微微蹙眉,恰好和一名打量自己的士兵對了眼,那士兵朝他嘿嘿一笑。
林重陽認命地閉上眼。
等數到十的時候,大家睜開眼,林重陽發現遠處倒是有幾個布片片。
汗,沒想到都是舉人了,舉人還真的有人心存僥倖。
照例是一通搜檢,果然比會試簡單一些,衣裳一層層揭開,腰帶也解下來,不必脫光光,就這樣也凍得一個個嘴唇發紫,渾身冰棍一樣哆嗦。
那老兵朝著林重陽一笑,“對不住。”嘴上說著對不住,手上卻不留qíng,不讓脫衣服的結果就是手掏摸掏摸的讓人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