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比林重陽大兩歲,卻恭敬地行禮,口稱學兄,恭維林重陽的時候非常真誠,並不會讓人覺得勉qiáng。
而林重陽也沒因為他是齊州書院高材生、謝院長的孫子認定他必然應該博覽群書具有獨到見解而心生敷衍,對謝昭提出的問題都非常認真地回答。
一時間兩人相談甚歡,謝院長在一旁靜坐喝茶,笑微微地看著他們。
謝昭欽佩道:“學兄不但四書五經爛熟於心,有獨到見解,沒想到經史子集、諸子百家,都有這般不俗見識,小弟由衷佩服。”
他問的是關於林重陽廷試策的一些東西,中心主題就是有法可依,這個法是哪家的法,儒家還是法家還是墨家。
林重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告訴他是帝王和百姓之法,現實之法,絕大多數人需要的法,畢竟現在沒有所謂的憲法,自然也就不能用後世的概念來解釋,反正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將這個法的概念深入人心。
至於哪一部法,可以慢慢完善,不是朝夕可至的。
說完了正經的,謝昭就邀請林重陽去院子裡走走。他帶著林重陽避開謝院長來到後院,走到一株綴滿淡紫色花串的泡桐樹下站住。
泡桐樹散發著淡淡的清甜氣息,有蜜蜂嗡嗡地環繞其間,旁邊一片花圃,碗口大的牡丹花,魏紫姚huáng開得燦爛如錦,對面幾棵碧桃、海棠、垂柳,雖然被牡丹映得花色素淡,但是花木扶疏,清雅宜人,別有一番景致。
“這棵梧桐還是家祖父親手栽下的,後來栽植園子的時候也沒捨得砍掉。”謝昭請林重陽去旁邊的飛花亭落座。
林重陽好奇地看著他,是不是有話要說?
果然,謝昭臉上突然露出忸怩之色,拿出一本手抄書卷,“這個,還請學兄指教。”
林重陽有點疑惑,什麼東西要自己指教?接過來翻開書頁看了一眼,頓時有點驚訝,他沒想到謝昭寫的居然是之前那個腦dòng,當時他只列一些大綱,正文卻是沒的,謝昭居然領會自己的大綱要領,寫了第一卷 。
謝昭一直觀察林重陽的臉色,見他一副驚訝的表qíng卻沒有輕視,便鬆了口氣。
林重陽抬眼看他,“謝兄,這個是你寫的?”
謝昭飛快地看了一眼花圃對面,笑得略靦腆,不好意思道:“那日無意中看到學兄的手稿,一下子被迷住,忍不住一口氣讀完,讀完以後總覺得心cháo澎湃想要做點什麼,所以不經學兄允許就寫了這第一卷 。”
第一卷 寫的是少年一覺醒來發現離開家鄉來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奇裝異服,行色匆匆,jiāo通工具也都是鋼鐵盒子,住的地方也都是高而又高的磚石大樓,簡直駭人聽聞。
這裡不但男人要上衙,女人也要出去做活兒。
這裡的人出門不是坐鐵盒子,就是騎倆輪子,反正沒有馬車,路上根本看不見馬。
……
因為謝昭沒有現代生活的經驗,只是根據林重陽的大綱展開想像,寫的有些不倫不類。卻也有個好處,一看就知道是不懂的人腦dòng大開想像出來的,其思維模式、價值觀世界觀脫不開當下的本質,所以也就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離譜而排斥,反而會覺得很好玩。
就如同看鬼怪神魔小說一樣的感覺。
林重陽翻了一下,一口氣看完,看到後來他眼尖地發現這手抄本有兩種筆跡的,如果不是擅長書法之人根本看不出來。
而林重陽恰恰jīng於此道。
謝昭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就如同等待老師點評的小學生一般認真。
林重陽笑道:“謝兄文采斐然,緊扣主旨,這正是我想寫成的終稿樣式,當時總覺寫得不夠滿意,達不到理想的文字,所以一直擱置未寫。”
見他如此評論,謝昭十分高興,連連作揖,“學兄見笑,這都是學兄故事好,構架清晰明了,小弟不過是潤色而已。”
他這是根據大綱構架自己寫文章,可不是別人寫好文章他給潤色,不過是謙遜說法而已。
林重陽自然鼓勵他寫下去,“謝兄寫的挺好,如果有空閒可以繼續。”
謝昭又看了一眼花圃對面,笑道:“自然是有時間寫的,就是怕寫得不好,糟蹋了林兄的好故事。畢竟這樣一個jīng妙離奇的故事,不是我們能想得出的,有時候絞盡腦汁也想像不出這樣一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所以難免會力不從心。”
林重陽知道他的感覺,就如同大家寫修真玄幻,畢竟沒有經歷過,全靠腦dòng以及現有資料的發揮。
他笑道:“謝兄只管寫,若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寫信給我,我們一起想像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其實我想這個有個竅門,你只需要讓它看起來離經叛道與現實相距甚遠,大家就會覺得好玩。只是要記住,不要涉及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