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陽和趙文藻陸延不是一處辦公,那兩人要去找各自的教習,林重陽卻是跟著李固的。
不過李固也沒有給他安排具體的差事,說讓他先熟悉一下,結果熟悉好幾天也沒正經差事。
林重陽去了正廳,他的位子就在李固的後面,這也意味著他要和譚贇等四個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一起。
除了譚贇,還有一位前兩日沒見的張學士,兩人正說閒話,見林重陽進來就停了話頭。
林重陽上前給兩位學士見禮。
張學士笑眯眯的,一直是個老好人,逢人都是三分笑的,對林重陽就更家親切。他起身笑著和林重陽打招呼,譚贇坐著沒動,張學士就有點尷尬。
林重陽趕緊再行禮:“兩位學士有禮,下官初來乍到,有諸多不周之處,還請兩位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以後咱們就是同僚,理應多多親近。”
林重陽感覺到譚贇的冷淡,卻也不計較,他沒有辦法掌控別人,但是可以掌控自己。
不過他也不想留在這裡看譚贇的臉色,跟張學士招呼一聲,就說去藏書閣看看。
翰林院雖然清閒,那也只是看個人,有的人哪怕再清閒的職業也能做得充實,有些人哪怕再忙碌的職業也能每天喝喝茶發發呆。
林重陽不想每天混吃等死,讀書科舉不是為了混日子熬資歷的,他活得兩世更知道時間寶貴的道理。
所以他要給自己安排差事做。
這一進和後一進院子主要辦公之用,最後一進全是藏書。
張學士自然同意的,還親切地指點他要去看書注意什麼事兒,要去當值的孔目那裡登記等等。
林重陽道了謝就去藏書庫。
他穿過後院的七間穿廳,然後從側門來到最後院,這裡正廳五間,當中備著御座隨時恭候皇帝駕臨的,不過據說今上從未來過翰林院。
院子比前面兩進更加開闊,有一座亭子,一口井,四周圍著一圈房屋,南邊房屋是雙層結構,過去就是翰林院朝南的後門。
後門出去是會同館南館的後牆,會同南館面向東江米巷,東臨玉河,西鄰上林苑監。
這一片的衙署布局林重陽已經心中有數,他也知道除非那些職務特殊的官員會在幾個衙門中穿梭,其他如果沒有業務往來的基本很少走動。
有些衙門更是如一潭死水一般。
他在書庫院繞了一圈,先把各門牌看一遍,知道大體的分類,什麼書在什麼庫房。
他找到了雜學庫房,然後跟負責的孔目打了招呼,登記之後就拿了牌子進去看書。
翰林官們本就是看書、編書的,這些書庫也主要是他們使用,負責看門的自然不會難為他,還巴不得他時常來。
林重陽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書卷、油墨、霉氣、cháo氣的複雜味道,實在是不好聞。
他微微蹙眉,卻還是對那孔目笑道:“書庫是重地,所以設孔目官掌管檔案目錄,責任重大,你真是辛苦。”
那孔目忙陪笑道:“小人姓范,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
林重陽看書庫內光線晦暗,cháo氣撲鼻,走到窗戶試著推開一扇窗,卻發現那窗戶都滯澀破敗,被蟲子蛀了。
他摸了一手灰,拍了拍,對范孔目道:“今日陽光不錯,是不是應該開窗通通風,前幾日大雨,這屋裡都有霉氣。”
那孔目立刻就照辦,他只是個不入流的孔目,沒有官品在這裡打雜而已,原本就是要聽翰林院官吩咐的。
林重陽朝著他笑笑,鼓勵了幾句。
這些負責看守庫房的孔目雖然也識文斷字,但水平並不高,俸祿又低,所以平日裡並不上心,對這些煌煌巨著也沒有多少感qíng。
林重陽在書架間穿梭,見書籍不但擺放凌亂,根本沒有做到歸類整齊,甚至保管得並不是很好,尤其是這些雜學因為看得人極少,很多收進來之後就無人問津,有的已經生了蛀蟲!
那些堆放常用書籍的房間,進出人多,孔目管理也上心,所以狀況良好,這乏人問津的雜學書庫就是被人遺忘的角落,甚至還有人來拿這裡的書墊桌腳!
他先大體看了一遍,掌握書庫裡面的具體qíng況,將那兩個重災區記住,跟那孔目講要把書搬出去曬曬——這顯然是盛夏的時候沒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