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林重陽尋思他剛成親還蜜月期呢, 丟下嬌妻不好吧。
沈之儀點點頭:“我讓沈左回去送信了,走吧。”
林重陽覺得他是要去請教沈老爺子一些問題, 不是該去他岳父家麼?現在沈老爺子跟楊琦可比不了啊。
沈之儀已經率先出發, 他也只能跟上。
在城內兩人也不隨便說話,只聊幾句奇技館的事qíng, 等出了正陽門, 路上行人少起來。
沈之儀這才問道:“覺得如何?”
林重陽知道他問什麼, “xing本純良。”奈何生在帝王家,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甚至有些好奇皇帝為什麼把太子養成這樣一個xing子,這樣活潑單純的好嗎?
更何況大皇子吳王雖然已經成親出宮, 但是卻沒有就藩依然住在十王府, 據說吳王生得魁梧沉穩,頗有今上風度,這不能不讓有些人多想。
不過皇家事向來都是說不準的, 誰能知道皇帝的真實想法?妄測聖意下場沒一個好的。
之前一直有人上書請求讓吳王就藩,卻被皇帝以家事勿過問為由給撅回去,大臣們再說,皇帝就以太子已定國本既穩無可非議為由不許朝臣們議論。大家看太子位置並沒有被動搖, 皇帝也從未流露過任何一丁點廢太子的意圖,也就偃旗息鼓不再提及讓吳王就藩之事。
沈之儀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是假的?”
林重陽笑了笑,“這可說不好。”雖然他覺得太子眼神明澈, 笑容真誠不似作偽,看起來倒是真的純良,當然純良也不代表人家傻,同樣可以有計較只是不願表現出來罷了。
有些看起來單純的人,歷經挫折以後,反而比誰都擅長玩弄yīn謀權術。
所以他不想給人打標籤。
從前考試的時候為了投機取巧,會根據文如其人來判斷考官的xingqíng,然後投其所好,可自從中進士接觸官員越多,他反而不再用那樣的辦法,也很少再給人打xing格標籤。
畢竟官場和士林不同,雖然當官的都是文人過來的,可當官的卻鮮少有能夠保持文人本質的,大部分都會在官場這個大熔爐里重新熔煉,然後再塑形,最後成為什麼樣子卻也不一定的。
更何況皇家出來的!
沈之儀知道他現在比從前更加謹慎,以前說是個年少老成的,現在簡直就是個老氣橫秋的老頭子。他道:“你向來謹慎,也不用我囑咐你的,倒是禮部的事qíng我要和你請教。”
林重陽搖頭,“師兄,你說那些昏禮國禮的,我哪裡懂啊,也不過是去翻書掉書袋,到現在會的也是跟禮部學來的呢。”
“不要你指點什麼禮儀,只是想請你指點一下怎麼把那些瑣碎的東西整理的一目了然。”沈之儀拉緊馬韁繩,讓馬上了橋,避讓行人。
“這倒是沒問題,我自覺還是可以幫忙的。”做個文案企劃之類的,要求排版清晰,內容條理,對他來說還是小意思的。
任何一個搞過文字工作的,對這個都有點經驗心得。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奇技館自是一番熱鬧。
見沈之儀過來,沈老爺子也很高興,吩咐人去廚下準備豐盛的酒宴。
沈之儀忙道:“老爺子不用忙活,晚輩也不是客人,咱們家常便飯邊吃邊聊。”
沈老爺子吩咐道:“去,把我藏的那罈子酒拿來,今兒好好喝兩碗。”
沈之儀見沈老爺子對他一如從前每次見面都是熱qíng洋溢,並沒有因為什麼而有所冷淡,心裡也鬆了口氣,卻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走進老爺子的心裡去。
起碼不能跟林重陽比的。
能誇能寵能打能罵,這才是真心一家人的感覺。
沈之儀知道自己不能qiáng求,倒是也能擺正位置,並不會有怨言,沈老爺子能一直這樣對他,已經是很不錯的。
“你如今去禮部幫忙,禮部那幫子老頑固都不是好對付的,到時候自然會給你臉色看,你也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他們一把年紀也不想再晉升,只想霸著那個位置待到致仕,你也只管做自己的事qíng陛下會知道的。”
幾杯酒之後老爺子話匣子打開,說的都是懇摯之語。
沈之儀感激道:“多謝老爺子指點,小子謹記。”
老爺子的意思還是要多做少說,做事為主,也不要搶那明面的功勞,只管讓別人去搶,畢竟是皇帝欽點他參與此事,那他的功勞就不會被埋沒。
說到底依然是以和為貴以才壓人,打鐵還需自身硬。
沈之儀酒量好,沈老爺子興致高,陪酒的林重陽也賣力,所以最後兩人喝得都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