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這個詞彙是從天方以及身毒等地帶進來的,按照林重陽的理解,這個佛郎機應該是對法蘭西的音譯誤讀,反正很多人語言不通,基本都是音譯為上,讀來讀去就有誤差。
其實佛郎機最早是指葡萄牙人,他們一支艦隊想要在東南海上岸,遭到了大明政府的拒絕,後來靠著耍心機占領了澳門,而這件事在此時還未出現,佛郎機的艦隊並未出現東南沿海,不過佛郎機商人卻先來到大陸上。
林重陽已經沒有辦法用自己知道的歷史來對號入座當前的形勢,因為他穿來的這個朝代,和自己歷史上的看似大體一樣,細節卻全然不同,幾乎沒有一個自己知道的名人活體,很多事件的時間似乎也不一致。
就說他穿來此前的一些年代有倭寇盛行,曾經讓他懷疑那時候是類似嘉靖朝,不過後來他還是否定了那一判斷。
不說別的,今上的年號紹慶就不是明歷史上的,就算他爹仁宗廟號一致,但是人物形象和壽命也不一致,因為史上仁宗是短命皇帝,而先帝起碼也做了十來年皇帝,並非一年而崩。
基於此,林重陽並沒有刻意去對照過歷史,只是現在牽扯到世界版圖他就很想弄得清楚一點,想要知道如今他們處於歷史進程的什麼階段,是領先還是落後於歐洲,這時候哥倫布是否發現了美洲大陸?西方海上qiáng國是不是開始四處擴張,什麼時候會來到華夏大地!
他傾向於也許他們還沒有去,否則那些西方所謂海上qiáng國不會不覬覦地大物博有著華美瓷器和綢緞的大明朝。
而倭寇由盛轉衰,如今零星打游擊,蒙古人前些年蠢蠢yù動,後來頗為安靜,這兩年似乎又有動靜。
這些只怕都是有出入的。
所以他決定不管自己身處哪裡,就當一個平行空間,大方向一致,但是各自的細節有不同,最後的結果就會有偏差吧。
“一路上你可曾對這幾個外國人進行過考察?”林重陽要對他們的人品有大致了解,免得引láng入室。
陶元傑自信道:“這個你放心,他們上京並沒有帶多少隨從,也沒有多少人可以聯繫,進了四夷館還不是你說了算?”
林重陽點點頭,“確實。陶兄去歇息,我去見見這幾位。”
陶元傑原本想親自陪著,不過看林重陽的樣子估計想試探一下,也不堅持,“我還帶了幾個能幫你們翻譯的,讓他們過來見禮。”
他先帶著林重陽接見了那三個翻譯,萬一洋人不會說明朝話的時候他們也能幫忙翻譯一下。
三個翻譯,一個姓馬,一個姓高,一個姓徐。
“見過林大人。”三人上前行大禮。
林重陽請他們無須多禮,說了幾句關心他們一路辛苦,然後和陶元傑告辭,帶著他們去客房院看那幾個洋人。
林重陽進去的時候,就看那佛郎機和紅毛人在嘰里咕嚕地聊天,說的像英語,身毒人坐在一旁祈禱,暹羅人在睡覺。
馬翻譯上前跟他們介紹林重陽身份,那四人立刻過來行禮,待見到一個面相俊秀年紀很輕的年輕官員頓時有些發愣,都露出誇張的驚訝表qíng。
林重陽輕輕咳嗽一聲,提醒他們不要逗比了,學者一點!
這些人立刻回過神來,嘰里咕嚕地說起來,有意識到這位大人不懂他們語言,趕緊拿半吊子的官話和方言來行禮。
佛郎機人說的是廣東話,紅毛說的不知道哪裡方言加官話加日語加他們本國語結合起來的語言……
好在有翻譯人員,趕緊翻譯成優美、謙恭的大明官話。
林重陽也算是體會到了大明皇帝的感覺,番邦來朝,四夷館的譯官們只撿好聽的說,全是別人如何誠惶誠恐敬重有加。
林重陽笑道:“諸位可還習慣這裡的食物?”
民以食為天,番邦民也一樣。
翻譯分別給他們翻過去,幾個人又是嘰里咕嚕一通。
翻譯們都笑道:“林大人,他們說非常喜歡,感激之至。”
西洋人現在的官方通用語言是拉丁語,凡是教會人員以及貴族都要學習拉丁語,在正式場合溝通jiāo流、書面語都是拉丁語。不過他們各民族也有自己的語言甚至方言,比如菲歷昂除了拉丁語還會說法語、德語,能和說義大利方言的人jiāo流,甚至還能閱讀希臘語書籍,一點西班牙語。
當然這時候林重陽是不知道的,畢竟他和他們的直接jiāo流不是那麼容易,而幾個翻譯也都有私心。
不過林重陽並不著急,反正羊送到嘴邊了,慢慢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