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話那群頑童會說,哪怕是曾夫子可能也會說。但唐慎知道,眼前這位神秘老者,不會如此回答。
老者默了許久,沒給出答案,反而問道:「你以為,讀書為何?」
唐慎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你問我!
「天下書生,先知書,後達理。知書達理,方是書文奧義。」
老者靜靜地看著唐慎,眸光幽深,仿若歷經滄桑。他沒反駁唐慎的話:「知書達理?」
「對,知書,達理。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讀書人當以孔聖人為典範,知書以達理,達理而做人。小子不才,敢問一句……」
「若已達理,何須讀書?」
跟在老者身後的青衣年輕人厲聲道:「歪門邪理,一派胡言!」
唐慎鎮定地作了個揖:「先生問小子,為何讀書。這只是小子的偏隅之見,自知難登大雅之堂。」
言下之意,是你家先生問我,我才說的好麼。
青衣年輕人還要再言,被老者攔下。
「愚之!」
年輕人垂下頭,喪氣地退了下去。
老者看著唐慎,目光如炬,迥然有神。唐慎被這種上位者的目光看得後背發麻,他隱隱猜到,這應當就是官威,還是很大的官威。但他沉著冷靜,哪怕額上冒汗,也不慌張失色。
良久,老者問道:「你與姑蘇府城西的唐舉人,有關係?」
唐慎身體一僵,鎮定道:「聽聞有一些遠親。」
「日日去那涼茶鋪賣果子汁,不為賺取束脩回來讀書,那是為何?」
曾夫子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被老者這麼一提,他才意識到:「對!你這小子,每天賣出那般多的果子汁,賺了那麼多錢,你不是為了讀書……你到底想作甚?」
唐慎苦笑一聲。
薑還是老的辣。曾夫子不夠辣,這就來了個比他還辣的。
唐慎不回答,老者也沒逼。他起身道:「先行告辭。」
走之前,他讓青衣年輕人拿出一張名帖,交給唐慎。那年輕人不情願極了,卻也老老實實地給了唐慎。
燙金白絹紙的名帖,上面書寫了三個大字「梁博文」,筆走龍蛇,龍飛鳳舞。名帖背面是一行簪花小楷書寫的地址,姑蘇府同德巷梁府。
唐慎看著這張名帖,不動聲色地把東西收了起來。他剛放好東西,一個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唐慎懵逼地抬起頭,看著曾夫子:「……先生?」
曾夫子恨不得吐血三升:「你這渾小子,你可知那是誰?」
唐慎:「知道,一個貴客。」估計還是個很大的貴客。
曾夫子差點再糊一巴掌,這次不糊腦袋,就糊姓唐這小子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