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不止。」
「什麼?」
「我相信盛京人對撥霞供,尤其是羊肉撥霞供的喜愛,絕對會遠遠超過姑蘇人。」
陸掌柜喜上眉梢,但他又道:「小東家,我這一路上看你好像並不是很高興。」難道他們不是賺了?
唐慎看向他,又掀開車簾,看向窗外遙遠的天邊,隱約可以看到一片連接著地平線的茵茵草原。
「遼人,終究是個隱患。」
做生意講究一個公平平等。他們與耶律究做生意,耶律究是賺錢的,可他卻百般刁難。因為他並不怕唐慎反悔,因為整個落河鎮就他能做成這單生意。但是在他囂張的態度,卻更是因為十七年前,宋遼兩國的那張和平協約,建立在宋人慘勝的基礎上!
十七年前,兩國停戰,簽訂了一張看似平等的合約。但大宋勝得並不容易,將士死傷慘重。
一個不算貴族的遼國富商對宋人都是這個態度,想來在遼國朝堂上,遼國君臣對宋人是什麼樣的態度。
這個世界的宋朝比唐慎知道的那個好一些,可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比起遼,宋更不想開戰。
唐慎嘆了口氣,這些離現在的他還遠得很。
回到盛京後,第二日,輪到唐慎和姚僐當差。
從紫宸殿上完早朝後,皇帝來到垂拱殿處理政事,姚僐和唐慎各坐在一側。到中午時,唐慎與另一個起居舍人換班,到了傍晚他回來,輕手輕腳地走進垂拱殿。一個抬頭,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殿中央。
唐慎腳步一頓,接著又低著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提筆開始寫字。
趙輔看著手上的摺子,神色不悲不喜,薄薄的嘴唇泛起一絲冷笑。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站在一旁的大太監季福立刻會意,走上前接過摺子,並將一杯參茶遞了過去。
手指剛碰到茶盞,趙輔突然神色一變,一掌將這盞茶拍到地上。
清脆的瓷器破碎聲響起。
季福驚惶地跪在地上,唐慎和姚僐也都站起來,俯身面聖。連站在殿中央的王溱都微微俯首,行了一禮。只見趙輔坐在椅子上,微微甩了甩手,聲音慍怒:「這茶怎麼這般燙!」
季福一愣,眼珠子一轉:「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趙輔道:「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今日回去,好好反思。子豐,你覺著該怎麼處置這個賤婢?」
子豐?
唐慎驚訝於趙輔對王溱的親近。
這時,王溱清雅的聲音響起:「茶燙了,便要在它燙到手前,知曉它有多燙,且將它吹涼。陛下近日龍體欠安,季公公想必是擔憂陛下龍體,才一時大意,疏忽了。」
「茶燙了,便要將它吹涼。」趙輔笑道,「但是太燙了,朕又哪有這個耐性,不如將它全部倒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