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自空中飄散而下,遮得滿地銀裝素裹。
唐慎坐在馬車中,抱著一隻暖爐,拿著一本詩集正在翻看。這時,只聽驅車的官差說道:「大人,前頭似乎有人等著。」
唐慎掀開車簾,只見一公里外確實有幾個人在一座小亭外站著。
幽州不似大宋其他城池,往來幽州的百姓不多,若是有人在城郊十里外等候,十之八九是在等自己了。唐慎道:「許是幽州官員知道我要來了,在那邊等我。到亭子旁,你靠邊停下就是。」
「是。」
唐慎將詩集放入車中的抽屜中,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下了馬車。一下車,撲面而來的寒風刺入骨髓,唐慎冷得打了個哆嗦,他抬頭看向等在亭子外的那幾個人,一眼便瞧見了幽州府尹季肇思。
然而唐慎的目光徑直地越過他,看向了站在季肇思身後的人。
心臟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唐慎定定地望著王溱,良久,他道:「下官唐慎,見過左僕射大人。」
王溱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他目光清明地望著唐慎。一個眼神,兩人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王溱緩緩抬手:「不必多禮……咳咳。」
唐慎立刻道:「師兄病了?」
這下急得都忘了喊大人,直接叫起了師兄。
王溱咳嗽了一會兒,一旁的秦嗣解釋道:「大人前幾日熬夜處理差事,一時染上了風寒。是昨日才得的病,不是大病,但是來勢洶洶,所以看著有點嚴重。」
唐慎稍稍鬆了口氣。
眾人一起回到幽州城。
因為王子豐病了,季肇思原本想宴請唐慎,如今只能作罷,讓王溱能早點回去休息。唐慎扶著王溱,帶他來到兩人在幽州下榻的宅邸。這是幽州府尹季肇思特意準備的,銀引司設立在幽州,銀引司的頂頭上司怎能不在幽州有個歇腳的地。
季肇思用馬車把唐慎和王溱送到那處宅邸,他道:「唐大人在幽州沒有府宅,大人來地聰明,下官還沒準備好。過幾日,就可準備妥當。」
唐慎理所當然地說道:「不必,我不常來幽州,與王大人住一起就可以了。」
季肇思沒想太多:「是。」
唐慎扶著王溱,進入宅邸。寬大的衣袖擋住了兩人的手,王子豐順手握緊了唐慎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唐慎微微愣了下,他還沒反應過來,王子豐的頭就靠上了他的肩膀。
王大人輕聲喊著:「景則……」
唐慎:「……?」
「景則……」
「我在呢。」
「我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