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還警惕的看了看堂屋的窗戶。
看他直愣神,他家小閨女只當他昨天一晚上沒睡,這會精神不濟。勸他:“爹你先去睡一會吧,飯好了我喊你。”
楚老三有心事,問她:“你娘呢?”“我娘在裡屋睡著呢。”楚老三鬆口氣,沒出什麼事就好。
楚老三進了裡屋,看到他媳婦正盤腿坐在床上,瞪著大眼睛看他。眼皮禁不住直跳。每次他媳婦用這麼無辜的眼神看他的時候,都是又有什麼奇思怪想了。
硬扯出一個笑容來:“睡醒啦。”搜腸刮肚的沒話找話,想把這事岔過去。“今天睡了多長時間啊,中午飯吃了嗎?現在起來吧,我給你打水洗洗,馬上吃晚飯了。”
他媳婦想想,還真有點餓了。點頭同意跟他出去洗洗吃飯。
老話說的,女人就是一個家的攬草筄(yao,第四聲,捆草的時候現用草編的草繩),沒了女人,家就散了。
楚老三對這句話感觸最深。那時候他做了幾個月民夫回到家。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生活就改天換日、天翻地覆了。離家前的老婆孩子熱炕頭,變成了冰鍋冷灶。
過繼他兒子的那家,找人勸他:你家要什麼沒什麼,孩子跟你也是受罪,就讓他跟著人家享福吧。
他天天依舊跟沒離開家以前一樣,早晨出門做工,晚上下工回來。每天干一樣的活,走一樣的路,睡的還是那張床,做一樣的飯吃。模仿著以前的軌跡活著。
可是,無論他怎麼嘗試,再找不回來以前的滋味。
他把兒子要了回來,生活中多了一份手忙腳亂,就沒空閒去胡思亂想了。
即使再忙亂,他也不願意讓他老娘碰他的兒子。他從來不相信孩子娘會做出他哥跟娘說的那些事情。
他不敢去找,怕找到一個他不願意面對的答案。就再也騙不了自己,孩子娘只是回娘家小住,很快就會回來了。
如今,家裡有了這個人,即便是總要人照顧著,有了她,一切就是想要的那種滋味。
他也四處打聽大閨女的下落。怕刺激著媳婦,只能瞞著她。據打聽來的消息,他們的大妞只怕凶多吉少了。
就讓這些秘密陪著他進棺材吧,讓媳婦以為,孩子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活著,只是沒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