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溫少卿不許傭人亂嚼舌根,溫以寧還是或多或少從別人嘴裡知曉她這個父親的所作所為。
包養情婦沉迷賭博,若不是溫少卿在, 恐怕溫致恆早就讓外面的鶯鶯燕燕進門了。
溫以寧上一次見到溫致恆,還是在溫少卿的葬禮上。
那時她幾天幾夜未睡, 紅腫著一雙眼睛,差點被闖進葬禮的溫致恆嚇到。
幾年未見, 溫致恆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女兒的情況, 而是質疑遺產的不公。
大喊大叫擾亂葬禮的進行,最後還是被喬建國的人轟出去才罷休。
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追到南城,還找上了自己。
溫以寧攥緊著拳頭, 一雙黑眸澄澈空明。
窗簾被她拉開一角, 依稀露出外邊夜色一隅的風景。
外面還下著雨, 只能隱約看見院子裡頭幾盞小燈盞, 在夜色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綽綽約約。
玻璃窗上倒映著溫以寧憔悴的面容, 蒼白如紙,只有櫻唇上點綴著一點硃砂。
已經是早春,她的屋子卻還是依舊燃著地暖, 日夜不停。
好像。
今年的春天,比往常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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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未睡,一直到天空泛出魚肚白,溫以寧才模模糊糊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隱約有人晃著自己的肩膀,一雙粗糙的手抵在自己額頭上方。
有女人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小姐發燒了,快打電話給許醫生。”
溫以寧只覺得眼皮有千萬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是在炭火上炙烤的豬肉。
神志不清,溫以寧又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許諾進門的時候,溫以寧還未清醒,小公主面色虛弱,只有雙頰泛著可疑的紅暈。
蒸包子似的。
溫以寧乖乖巧巧地窩在被窩中,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許諾面色一暗,沉著臉踱步過去,坐在溫以寧身側。
雙眉緊攏。
她的身子,好像比以往又差了許多。
把完脈開了藥,溫以寧還是沒醒過來,如同乖巧木偶一般,任人擺布。
張媽拿著藥方下樓煎藥,傭人也被許諾支開。
一時之間,房間只剩下許諾和溫以寧二人。
他垂眸望著女孩恬靜的睡顏,沉吟不語。
同樣是徹夜無眠,許諾卻依舊神采奕奕,看不出半點勞累。
修長的手指頓在半空,許諾眸色一沉,輕拂過溫以寧頰邊的碎發。
身上的發熱還未退去,小公主的面頰依舊是紅撲撲的,許諾微一勾唇,靠近溫以寧的耳邊。
“真乖。”
要是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有那麼一刻,許諾甚至希望溫以寧就這樣一直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