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如同困獸,沉默對峙。
兩年來,一方早已筋疲力盡。
而那個曾經將一切棄之不顧,懦弱逃走的人、杳無音信幾年之久的人,如今回來,站在他面前說會給他證據?
萬潯幾乎就要大笑。
宋以深知道萬潯在想什麼。
當時他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沒人知道那時他在想什麼。
說畏罪潛逃或許更有說服力。尤其在這個圈子裡。
宋以深往前走了幾步,樓梯台階層層向上,通往光線再也照不了的黑盡深處。轉身背朝台階坐下,半晌,低聲苦笑:「當時只有大潮相信我——」
「我沒工夫、也不想聽你說這些。」
絕望崩潰的情緒再次襲來。萬潯厲聲打斷,之後頭也不回,一把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宋以深抬頭,眼前光線隨著萬潯走出,被鐵門猝然斬斷,周遭陷入一片昏暗。
比之前還要昏暗。
手機忽然響,大潮打來電話說盛娛這裡出了點問題,會議還沒開始。不過王衢導演已經到了,祝賀他這次拿下電影學院,還說因為電影後期資金贊助的事,改天要特地謝謝他。
「你猜我在隔壁會議室里瞄到誰了?」
宋以深拍了拍褲腿站起,神情又恢復了原先的不在意,語氣稍稍疲憊:「誰?」
「夏濟銘!盛娛大老闆!應該就是那麼回事——那個叫夏時優的近水樓台,就想借你的熱度炒進圈子。」
宋以深好笑,走到門前握上門把,忍不住提醒,「他既然都姓夏了,借我的熱度?借楊一霖的不更方便——」
「也對!待會我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又想耍什麼陰招!」
一聲輕微的「磕噠」,接著是什麼層層滾落,應該是從三樓高的地方落下,「砰砰砰」的聲音持續了有十幾秒,最後,不大的「咕嚕嚕」聲響戛然而止在宋以深腳邊,繞著腳後跟悠悠打邊。
「以深?怎麼了?你哪裡什麼聲音——」
「我先掛了——我現在去找你。」
宋以深彎腰撿起腳邊物什,是一個類似於劇場道具的簡易木榫,做得很精巧,六個面,每個面都凸出一截菱形,三面上了色,墨綠顏料還沒幹透。
不知道他躲在那裡聽了多久。
宋以深垂眸思索,往前走了幾步,腳步聲踢踏,轉身,一把拉開門,然後鬆手,任由門在面前開了又關。
自萬潯走後,又是一聲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