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說遠了......」
夏時優彎身,下巴擱上手背,望著底下黑黢黢的山林,海水一瞬一瞬拍打礁石的聲音像是從夢境裡緩慢游離出來一般,稍不留意,就會被山風裹挾著帶走,循環往復,周折如嘆息。
「我相信你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
「你那麼熱愛音樂,怎麼會毀了這一切呢?」
「我記得第一張正式專輯出來的時候,你幫每一個到場的粉絲簽名,後來人太多,保安不讓進,你就一個人跑出去簽,大太陽底下,渾身是汗,簽掉了五支筆,簽到最後手腕都發抖。」
「我當時給你遞水來著,不過你沒時間看我......」
夏時優眯眼笑。
耳邊傳來宋以深大口吞咽啤酒的聲音,有些急促,有些張皇。似乎夏時優的回憶刺破了他心底潛藏的一個洞,這個洞越來越大,怎麼都填不滿。
「對了,你有兩次都把我名字寫錯了,時間的時,你總是寫成世界的世,不過第三次我帶著我的學生證去了,你才沒寫錯。」
「演唱會的時候只要有粉絲還在下面喊,你就會一直唱,好幾次都是被萬潯拉下場的。」
「那個時候你們沒有啟動資金,為了借場地欠了很多錢,你就賣你家古董——我記得可清楚了,就是那個時候你家裡的情況才被爆出來的,後來你家裡人受到不好的輿論影響,才去了國外。那幾次其實能看出你心情受到很大影響,不過在舞台上還是......」
夏時優想了又想,扭頭凝視宋以深,很輕地說出四個字:「無憂無慮。」
「唱歌一直是你夢想啊,你怎麼可能出賣夢想。」
雲層遷移,弓月映上海面,影子卻很淡。夏時優仰頭看了一會,一首歌已經循環播了好幾遍,開頭的旋律和末尾的旋律好像能夠銜接在一起。
就像一個永遠都不會終止的夢。
宋以深或許不知道他對自己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過夏時優記得很清楚,那麼努力、張揚的宋以深,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宋以深,也是他一直想要的自己。
從小到大,夏時優做什麼都是懶散,得過且過,沒有特別喜歡的,也沒有特別討厭的,沒有主見,也沒有叛逆。即使在父母離婚這件事上,雖然是被迫接受,但夏時優也就這樣接受了。
他就像是被一分為二的附屬,哪邊需要培養下親情,那他就去哪邊。
雖然他的父母確實很愛他。
追星這件事,似乎有那麼點叛逆。
夏時優後來想了想,他也沒有多瘋狂,他就只是在追一個星。
宋以深就是那顆星。
之後宋以深出事,他找不到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