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屹摇头,将口罩放到一边,同时将他的也摘下来:呼吸不畅,不利于恢复。
之后他转身,冲等在客厅里的医生做了个手势。
孔医生是谭家的私人医生,24小时随时服务的那种。江漾怔怔地看看谭屹脱了大衣,挂到客厅衣架上,又看着孔医生从随身诊箱拿出体温计,他感觉眼前恍惚了一瞬,就像是在梦里。
简单做过检查,孔医生说:谭总,江少是普通风寒感冒,发烧并不是特殊炎症引起,您不用担心。
他什么时候能退烧。谭屹问。
可以打一针,快速退烧,如果不想打针的话,吃上药,好好睡一觉,明早差不多就能退了。
江漾一听打针,非常抗拒,像是这种大剂量推药,肯定是要在臀部肌肉注射,他一想到要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趴在床上,在另一个男人眼皮底下光屁股打针,那感觉能尴尬得抓出一栋城隍庙。
我不打针,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他捂了下屁股,说道。
谭屹注意到他的动作,抿了下嘴唇:发烧不难受吗,明天不是还要拍戏。
你来了我就不难受了。江漾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一屁股坐在床上,坚决不给医生任何打屁股针的机会,顿了几秒,又加了句解释,明天我的戏份在下午,导演让我吃完午饭过去就行。
猜到他大概顾虑什么,谭屹点了下头,对医生说:他不打就算了吧,你开些药,我让人现在去买。
好的,谭总。我来处理,你放心。孔医生将诊箱收起来,走到客厅,联系医院里值班的同事。
他们现在位于郊区山脚下,周围药店这个点儿都下班了,孔医生是直接联系了合资医院在C城的分院,让人配好药,直接送过来。
等待的时间里,江漾继续回床上躺着,房间里信号不太好,谭屹到走廊里接电话,电话打完,送药人员和助理小毛正好一块从电梯里走出来。
江漾晚上没吃饭,孔医生刚才叮嘱过,空腹吃药会刺激胃,不舒服,谭屹便吩咐小毛去餐厅里打包。
他从两人手里接过东西,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刚打算进门,忽然斜对面的房门打开,钟严辞从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盒烟,一看就是打算到走廊吸烟区吞云吐雾的。
见到谭屹,他怔了怔,轻笑一声走过来,竖起四根手指:第四天,我给你算着呢,谭总,开拍第四天,你就按耐不住,来找你的小男朋友了。
有问题吗。谭屹看了他一眼,沉声问。
没有,你小男朋友今天拍戏着了凉,缺一个人暖被窝,谭总可不就马不停蹄地把自己送过来了。钟严辞嘴欠起来的时候是真欠。
谭屹冷着眸光扫了他一眼,没接话。
行了,快进去暖被窝吧。钟严辞摆摆手,刚打算走,又补充了一句,你小男朋友我挺喜欢的,是欣赏的那种喜欢,他悟性高,有灵性,能吃苦,加以打磨会是个好演员。
再次进门,江漾正撑着胳膊,趴在床上看剧本。他还发着烧,白皙的脸颊烧出一层粉红,嘴唇更红,俨然一个病美人。
小毛打包的是虾饺和青菜粥,比较清单,适合病人吃。谭屹将他们一一拿出来,看着他说:过来。吃点东西,再吃药。
要不要一起吃?江漾披了件外套走过来,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
不吃。
哦。病美人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过小熊靠垫搂着,扬头看着男人说:总裁大人,你喂我吧。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谭屹一猜他就会让自己喂,也没拒绝,他端起粥,舀了一勺送到青年嘴边。
江漾舔了一下,又缩回舌头:烫,你帮我吹吹吧。
谭屹:
粥碗外壁都是温的,烫什么烫。
明知道对方找借口撒娇,他还是纵容地将胳膊撤回来,低头吹了两下,又喂过去。
似乎有种在养孩子的感觉。
吃完宵夜,喝了药,谭屹看了眼腕表,起身说:你早休息吧,我回去了。
江漾一愣,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仰头看他:今晚,你不留下吗?
他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瞳膜泛起浅浅一层水汽,眼神好似麋鹿一般,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柔弱。
看着那样一副神情,谭屹的喉骨滚了滚,下意识环视着房间,这里虽然是小套房,却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留意到他的眼神,江漾又往前挪了两小步,示弱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细语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身体不允许,就是有那个心也无力啊。
谭屹:
我们四天没见面了,我每天都会想你,就差在客厅桌上摆一张你的大照片了。
谭屹: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惊悚。
哦,对了,你不用担心洗过澡没有干净的内裤换,我有的。江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指了下衣柜旁的行李箱,认真说。
你的我不能穿。谭屹毫不迟疑道。
哎,我那都是新的。也是你那个牌子阿玛尼。
自打从许嘉洛那知道了谭屹穿阿玛尼内裤,他便也开始穿这个牌子。
别人穿情侣装,他们是情侣内裤。
高阶亲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码数太小,我穿不了。
江漾:!!!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啊。
都没比对过就妄下结论,居然还用了太小。
咋就那么不受听呢,瞧不起谁啊。
我、我16!一点儿都不小好吧。江漾红着耳尖,跺脚说。
谭屹闻言别过头去,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很轻地翘了下唇角。
他不打算讨论男性size这种话题,犹豫了片刻后,他从茶几上抄起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看了两眼。
江漾注视着他的动作看样子总裁大人是真的打算走。
虽然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但他还是松开了他的手腕,语气有些低落:那,告诉腾叔,回去开慢一点。外面好像又下雪了。
嗯。谭屹很轻地抿了下嘴唇,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吩咐道,雪大,今晚住这里,把我那只备用行李箱拿上来。现在。
他的几辆常用座驾上都放了一只备用行李箱,里面放了衣物,主要是内衣和衬衣,专为临时出差,随时出发做准备之用。
原本还在沮丧的江漾闻言猛地抬头,心情瞬间灿烂,身上的不适感也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抑制不住兴奋地扑过去,伸手搂住了谭屹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夜深灯熄,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今夜没有月光,只有酒店大门口的壁灯透进来一丝丝光亮。
此时已经快11点,江漾的脑袋依旧有些沉,但他却没有睡意,心跳得也有点猛,把瞌睡虫都跳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