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三代單傳,如今的寧家就只剩下寧硯這麼一個男丁。說起寧家,那也算是這平德村的“望族”。
寧硯的祖父寧伯生是二十年前科舉的傳臚,但為人不懂變通,在翰林院待了十年還是一個從五品的侍讀學士,實權是一點沒有。
鬱郁不得志的寧伯生在五十歲的時候上書致仕,隱居鳳鳴縣。除了留下一個不慕名利的好名聲外,就帶回了裝了數輛馬車的書。
來了鳳鳴縣後,發現在縣裡想買一座好宅子自己攢的錢好像不夠。所以寧伯生就拖家帶口的到了平德村,蓋了一座大宅子,買了幾畝地。
然後準備好好享受生活的寧伯生兩年後就撒手西去了。寧家就交到了寧硯的父親寧遠平的手上。
寧遠平從小體弱,有了寧硯這個獨子後就再無所出。二十五歲中了秀才後,就一直在為考舉人奮鬥,數次不中,最後拖著病體死在了考場之中,一時間讓人扼腕嘆息。
寧伯生本來留下的家底就不豐厚,讀書趕考更是燒錢的事,寧遠平就將地給賣了,只留下能堪堪養活寧家一家的地。
而寧遠平死後,沒了他這個秀才,寧家就要交賦稅,本來堪堪養活一家人的地就顯得不夠了。
但在寧硯的母親白淑蘭看來,肚子可以餓著,書一定要讀,科舉也一定要考。便帶著寧硯的姐姐,實際上是買來的童養媳兼侍女的陸秋歌接一些繡活之類的私活供寧硯去書院讀書。
而寧硯也很爭氣,十三歲就成了童生,之後便在書院老師的建議下,準備上三年再去參加院試。
今年六月就是院試的時間,但四月的時候,寧硯便一病不起,直到一命嗚呼,換了一個靈魂。
現在的寧硯整整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接受現實、適應這個完全陌生的身體。本來就不富裕的寧家被寧硯這場病一拖,更加的捉襟見肘起來。
成天吃不飽的寧硯就將主意打到了書房裡那成架成架的書上。書在古代可以算是奢侈品了,賣上一些至少緩解目前的窘境是可以了。
但寧硯只是露了這麼一點小苗頭,他娘白淑蘭差點沒用命來勸他打消這個念頭,說什麼她以後去了沒臉見他爹,沒臉面對寧家的列祖列宗。
他的童養媳陸秋歌也暗自垂淚,讓寧硯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後來就算是沒吃飽寧硯也說吃飽了,因為他清楚,他一旦開口,家裡的兩個女人就算是自己空著肚子,也要讓他吃好。
他只是讀書寫字,而兩個女人要操勞家裡,還要做農活,接私活,起早貪黑的,如果空著肚子,身體肯定承受不下去。他也想過幫忙,但他一開口兩個女人的反應就和他要賣書是一樣的。
所以寧硯就像現在這樣,在他娘和陸秋歌下地的時候,他就在書房閉門讀書。寧硯之前是專門研究宋史與明史的。
在穿來之前,正在做的課題就是“宋朝到明朝科舉制的變遷”,各種文獻不知道看過多少,再加上原主留下的紮實的底子,他再努力一個月,鄉試不敢說,對即將到來的院試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唯一讓他發愁的就是怎麼能讓家裡的人先吃飽穿暖了。看著這一屋子的書,寧硯開始惆悵起來,明明坐擁一座金山,卻一點都不讓他動用。
他不想要什麼書香墨香,他只想要米香面香。
突然,寧硯腦海中滑過了一抹亮光,身體也不自禁的微微前傾。